“說!”祈翼風不耐地低吼。
“能不能度過今晚……就看這位姑娘的造化了。”柳太醫顫巍巍地說完,背起醫藥箱,後退幾步,慌亂地說道“臣先行告退。”
什麼?小姐她……沈韻娘驚恐的捂起嘴,不可置信地一邊搖頭一邊後退。不會的,小姐怎麼可能這麼狠心地丟下少主而去?
“慢著!把沈太醫、曹太醫都給本王召來!”祈翼風一把抓住柳太醫的領口,充滿戾氣的吼道,“如果救不活王妃,本王讓你們通通陪葬,滾!”
陪,陪葬?柳太醫驚恐地瞪大雙眼,頓時麵如死灰……
無力地靠在門側的沈韻娘亦重重地倒吸了口冷氣這……小姐何時成了湘王的王妃?
何時,何時呢?
時光流逝,萬物猶轉,何以念過去……
大雪縱情紛飛落,哪管人間離悲情。
柳太醫跌跌撞撞地步入雪影之中,淩亂的腳印印在潔白雪地上,延綿致遠。他害怕走慢一點,就會被命運所禁錮,身後的那尊能夠得到聖上的賞識畢竟是有原因的嗬。
“柳太醫……”
忽然,一個陰冷異常的聲音在柳太醫的身後響起,嚇得他自雪地上彈地跳起。
冰冷的寒風不斷地呼嘯著,仿佛要吹儘人間的最後一絲暖意。
柳太醫哆哆嗦嗦地回過身,當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他滿含恐懼的雙眼之中時,柳太醫頓時鬆了口氣,幾乎虛脫地要往地上坐去。
“原來是左相大人。”他心有餘悸地伸手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呼吸不穩地說道“還真的是嚇了老夫一跳。”
“如此晚了,柳太醫怎麼出現在此地?”尹夯忠依舊穿著白日裡的秋裝,踏著白雪,麵露質疑地向柳太醫逼近,“方才~柳太醫何事如此慌張?”他陡地沉下雙眸,聲音遽冷,“太醫莫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因此才會如此輕易地就受到驚嚇?”
“哎呦喂~”柳太醫見尹夯忠如此冤枉他,忙跺腳道:“是五殿下派人將老夫接到此地,哪裡有什麼虧心事?”語畢,表情異常豐富的他忽地麵色一滯,仿若自言自語一般地低聲道:“也不知那身受重傷的姑娘究竟是誰,五殿下怎麼會忽然冒出個王妃來?”他深為不解地搖了搖頭,等他再次抬頭之時,眼前除了隨風飄落的白雪與黑夜深處的暗影彆無其他。“這,這……”他瞪著眼,搖搖晃晃地轉了圈,可是尹夯忠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這雪夜裡。
就在此時,柳太醫陡地想起湘王離開前的怒言,一張老臉霎時雪白。他慌亂地轉身,準備提步離開時,銘劍的聲音在他身後驀地響起。
“柳太醫請留步!”
聽到聲音,柳太醫顫魏魏地轉身。他呆愣地看向銘劍,不發一語。生怕接下來,銘劍就會宣判他的死刑,而今夜,就會是他的百年之日。
就在柳太醫神智遊離之時,銘劍收回遠處的目光,一步步地向他走去。“方才,王爺隻是太過於擔心王妃的傷勢,所以才會如此震怒。”身材高挑的銘劍站定在已然失了魂似的柳太醫麵前,垂首作揖道:“在下已安排人去請沈太醫與曹太醫,柳太醫還是到屋內坐一下,也好養足精神為我們家王妃整治。”他直起身,移到柳太醫的身側,黑眸裡閃過一絲擔憂,“今夜怕會很漫長。”他伸手指路道:“柳太醫,請!”
“唉……”一直毫無反應的柳太醫終於垂下頭,認命般地歎了口氣,在微弱的燈光照射下向雅心院走去。
“對了,方才太醫是與誰在交談?”銘劍走在他身側,假裝不經意地問道。“在下看那身形有些眼熟,大雪天的怎麼還在外麵?如果遇到些不良的歹徒,那可是與身家性命與錢財悠關之事。”
“方才那人是左相大人。今日突降大雪,天象異常,怕是有許多人同左相大人一樣被困在路上無法回府呢。”柳太醫搖了搖頭,步履蹣跚地繼續前行。一夜之間,他仿佛蒼老了許多,“唉,這場下得異常怪異的大雪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呢……”
銘劍聽出了柳太醫的語意,但笑不語地跟在他身後,然而那雙睿智的眼眸底卻已流轉過數種眸色。走到正廳的門口,銘劍微躬起身,抬手指向燈火通明的屋內,“請。”
待見到柳太醫坐下後,他隨即離去。
今日尹夯忠在鬨市裡見到身著女裝的尹姑娘,怕是就起疑心了。方才,也不知柳太醫對他說了什麼。雖然陛下沒有拆穿尹姑娘的身份,但是再繼續下去,隻怕也藏不住了。
他抬頭看了眼麵前曲折的回廊,隨即斂下心裡所有的情緒,表情表情地向前走去。
希望尹姑娘能過撐過此劫,否則……
他深吸了口氣,不敢再繼續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