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內,楊戩打量一圈,除了一張青玉床,一個蒲團還有一個桌案外,並無其它擺設。
有些拘謹的看著陳沐,楊戩猶豫道“麻煩師弟了。”
聽到師弟,陳沐目光似深閨怨婦一般,把楊戩看的心裡一陣發虛。
楊戩仍記得小時候,陳沐在楊府‘欺負’他和兄長時,說過的話。
對方當時可是口口聲聲說要當他師兄來著。
“不麻煩,你們兄妹先湊合一晚,等明日老師開辟出了新的靜室,再搬過去不遲。”
一路奔波,未能好好休息,此時楊嬋已經打起了哈欠。
陳沐上前摸了摸青玉床,涼意甚濃。
他修行多年,本體又是金丹,倒不覺得什麼,可是這楊戩楊嬋
想了想,陳沐開口道“你們先等等,我去問老師要一樣東西。”
稍頃,看著去而複返的陳沐,楊嬋的困意瞬間消失無蹤,一旁的楊戩也嘴巴微張,徹底被仙家的操作震撼到了。
控製著問玉鼎真人要來的法雲,陳沐將其放置在靜室一角,說道“那床有些硬,還有些涼,睡在上麵恐會著涼生病,不如睡在這法雲之上,軟和些。”
等楊戩楊嬋坐到法雲上,陳沐看了眼雲床下正對著法雲不停嗅聞的小白犬,心頭微動,問道“這小白狗是你養的?”
楊戩點了點頭,“路上碰到的,一直跟著我,我就把他帶著了。”
“它可有名字?”
楊戩搖頭道“還沒有取。”
“這樣,我覺得哮天這個名字不錯,不如就叫哮天,如何。”
“好。”楊戩思索片刻,簡潔回道。
陳沐笑了笑,趴在雲床邊,試探性的用手摸了摸小白犬的皮毛。
後者並未躲避,反而順著他的手狠狠的嗅聞,接著一口咬了下去!
“嘶!”陳沐反應雖快,卻也被咬破了皮,金色血液緩緩滲出。
看到這一幕,楊戩悚然一驚,急忙嗬斥小白犬。
“可曾傷到?”
陳沐手掌浮現一層金光,那破了皮的小創口隨即消失無蹤。
“沒事,不過師兄你這狗有點凶啊!我這手尋常野獸都咬不破,倒讓他給弄破了皮。”
楊戩有些不好意思道“這狗是在一處山川裡碰到的,我看他頗有靈性就帶上了,師父說它不是凡犬,是得了造化的天犬,讓我好生養著”
“師弟放心,我會訓好這狗,絕不讓他再胡亂傷人。”楊戩保證道。
真的是亂傷人嗎?
陳沐瞧著仍忍不住隔空朝著自己瘋狂嗅聞的白犬,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這條白狗八成是聞到他的體味了!
彆說這狗,他若是把頭上的簪子拔了,怕是連身旁的楊戩都會忍不住想要舔他。
“訓狗我有經驗,不聽話,打幾次就好了。師兄若是放得下心,不妨把這狗交給我,我可以代為調教,保證把他訓的服服帖帖的!”
伸手摸向乾坤袋,陳沐此時已經想把玉如意拿出來,暴揍這條狗一頓了!
咬人?不,咬丹的狗可不能慣著!
楊戩聞言點了點頭。切實講,他現在也沒心情去訓狗,他眼下更想要做的,是刻苦修行,爭取早日學得本事,上天去尋找母親。
看著楊戩眉梢褪不儘的愁緒,陳沐無奈歎息。
老師有過交代,不能將楊天佑楊蛟真靈尚存的事告知與他,雖然不知老師的盤算是什麼,但想來也是為了楊戩好。
可能是借此激發他修行,也可能是怕台桑果核最後未能讓楊天佑楊蛟魂魄複生。若是前者還好,若是後者就未免太傷人了些。
身處痛苦中的人,最怕的就是給了他希望,結果給出的希望又成了他第二次絕望的源頭。如此的話,還不如一開始就不給他希望。
“你我是同門,有事隻管叫我,不必見外。”拍了拍楊戩的肩膀,陳沐起身下了雲床,盤腿坐在了靠近門口的蒲團上。
法雲上,楊嬋蜷縮成一團,呼吸均勻,已然熟睡。
楊戩將外袍褪下,悄悄的蓋在楊嬋身上,冷寂的目光中難得的有了一點溫度。
時至半夜,靜坐修行的陳沐忽然睜開了雙眼。
“師兄?”陳沐疑惑出聲。
躡手躡腳的楊戩腳步一滯,有些不好意思“人有三急,驚擾了師弟。”
陳沐恍然,現在的楊戩還未徹底辟穀,沒能達到餐風飲露,不食五穀的境界,自然需要出恭處理五穀輪回之物。
小白犬頗通人性,聽到楊戩要出去,也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麵。
陳沐並未在意,不過在楊戩踏出靜室的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慌忙起身追上楊戩,陳沐叮囑道“去撒尿排泄時,莫在洞門口,尤其是洞門兩旁!”
楊戩不明其意,隻道是怕汙了仙人洞府,失了禮數,便問道“那應當去哪裡?”
“哪裡都行,隻要彆在洞門兩側就行!”
陳沐生怕楊戩尿在埋楊天佑、楊蛟的地方。
若真如此,那可太孝了!
想了想,陳沐又交代道“還有,洞口的土不要亂動,這條白犬師兄也要看好,切記。”
楊戩點頭應下。
陳沐舒了口氣,重新返回了靜室。
翌日,天將拂曉,靜室外忽然有些喧囂。
陳沐與楊戩同時睜眼,後者看了眼熟睡的楊嬋,掖了掖鋪蓋的衣袍後,便跟著陳沐出了靜室。
洞內,天靈飽滿,麵容和藹的南極仙翁正在和太乙、玉鼎兩位真人寒暄。
“徒兒,童兒,這是你們南極師叔,快過來拜見!”
陳沐看著腦袋形狀極具男性色彩的老仙人,急忙上前行禮。
這可是活著的老壽星,拜一拜總歸沒壞處。
等到楊戩行完禮時,南極仙翁驚咦道“你說你叫楊戩?”
見眾人目露詢問之色,南極仙翁當即把此行來意全部道出。
太乙真人生生氣笑道“巫山神女之罪與子女何乾?玉鼎師弟好不容易收了個徒弟,天庭竟還要拿去,我看他是故意為難我闡教弟子。”
南極仙翁搖頭道“天帝早前就已經飭令神女,讓其自斬孽緣,回天受罰,玉鼎師弟收徒在後,並非天帝故意刁難。”
玉鼎看了眼緊抿嘴唇的楊戩,說道“師兄,你跟我來。”
到了一旁,玉鼎背對楊戩陳沐,用傳音之法,將收楊戩為徒的原因,告知了南極仙翁。
南極仙翁轉頭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楊戩,又回頭看著玉鼎道“師弟且安心,此事便交我,天帝那裡我會幫襯著,問題應該大不。”
玉鼎麵露感激之色,拱手道“有勞師兄了!”
南極仙翁回頭看向楊戩,笑道“是我記岔了,玉鼎師弟分明是在楊戩出世之時,就收了他當記名弟子,如今這孩子已然長大,自然該是玉鼎師弟的徒弟。”
玉鼎瞬間領會其意,隻要收徒時間在神女事發之前,便等於先和闡教有了師徒聯係,看在這層情麵上,天帝多多少少也會給些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