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喜小心肝顫巍巍的,對傅諍的敬仰一不可收拾。啊,太傅大人吃起醋來居然如此狂野不羈。
岑睿使了吃奶的力抽不回來手,又羞又惱地怒視他,在他要走時咬了下唇,極快地低聲道“今夜我去你那裡。”
來喜腳底一滑,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
一回生二回熟,岑睿對夜襲太傅府已是駕輕就熟,這次應傅諍囑咐,她還帶了個拖油瓶在身後。
來喜公公哀怨地趕著馬車,這種事讓暗衛去做就好了嘛,陛下就不能體諒一下他每每目睹陛下與太傅耳鬢廝磨後備受煎熬的內心麼?滿滿的都是對先帝的愧疚啊!!!
傅諍的書房設在府邸西邊的一處竹林邊,篁竹青幽,並著一池白蓮,頗似世外之境。
岑睿去時,他正坐在屏風下握著卷書冊默讀,看她來了拍了拍他身邊的草墊,示意她坐下。
岑睿一反常態,正襟危坐地對著他,道“敬太妃說當年我爺爺擬定的繼位人另有他人,還說我老子是個竊國者。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傅諍在敬太妃請她去時便料到早晚會有這麼一問,按下書道“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史上有多少皇位是用正當手段得來的?”
“話雖如此,”岑睿雙手握袖,輕搖了下頭“太妃說那個原本的繼位者明王是我被老子陷害,死也是死在他手上。還說……”
“還說先帝藏了一道密旨,那密旨便是傳位給明王的。而本應被滿門抄斬的明王仍有後嗣尚在人間,所以你這個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傅諍接著她話侃侃道來。
“你早就知道!”岑睿耳朵裡嗡的一聲響,驚訝間不覺跪起身子“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傅諍手按上她的肩,將她重新按坐了回去“皇室爭鬥本就分不清孰是孰非,這又是多年前的舊案,原先在我看來,沒有必要讓你知道。而現在……”他的眸色冷厲了幾分“那些人的舉動越來越明目張膽,也越來越猖獗,我便在考慮是否要告訴你,卻讓敬氏先了一步。”
岑睿敏銳地捉到他對敬太妃的稱謂“敬太妃她……”
“她在多年前本該指給明王做正妃的,此事僅有當事的幾人知。”傅諍淡淡道,手從岑睿肩上滑下來,握起那隻微微顫抖的手,注視著她的眼睛“阿睿,我想確定一件事,你必須誠實地告訴我。你是否要這個皇位?”
“……”一輩子女扮男裝坐這把龍椅?現在表明身份是不是太遲了?可如果繼續做皇帝,那她與傅諍便注定不能在一起,而且她遲早是有皇嗣的,到時候又是個麻煩。
岑睿心亂如麻,腦子糨糊似的混亂不清,半晌道“我不知道。”
傅諍看出她心緒紊亂,也不再逼問她,撫著她的臉“你想清楚了就告訴我,好麼?”
“嗯……”岑睿低聲答應,心神未定間又在下一瞬被傅諍的話激得大驚失色。
“你馬上即要行冠禮,冠禮之後便要大婚了。”傅諍不急不躁道“你彆慌,你難不成忘了宮裡儲了個正合適的人選嗎?”
“……阿昭?”岑睿喃喃念著“這……”
┉┉∞∞┉┉┉┉∞∞┉┉┉
趁著休養的閒時,岑睿時不時驅車往傅諍那兒走一趟。兩人大多時候是對坐一處看看書、議議國事。大婚之事因岑睿的竭力拒絕,暫行擱置到一邊。月色正好時,傅諍會牽著岑睿閒步在竹林裡,也不多說話,如同任何一對相知已久的情人般溫馨默契。
岑睿很享受這樣的相處,心底卻總有些隱隱不安,好像是從某處偷來的這段時光,隨時會被打破。
這一夜,來喜如往常般趕著車行在宜平裡的深巷中,忽然瞅見前方斜倚著牆的一道黑影,猝不及防地勒住了馬“誰?!”心裡納悶,這平地冒出個人來,暗衛怎也沒個動靜?
趴在車裡小寐的岑睿險些撞在車壁上,迷糊地撐起身子“怎麼了?”
“啊,陛下,前麵好像是衛陽侯。”來喜舉起燈籠努力看了看,放鬆下來,揚聲問“侯爺,大晚上的也沒個人給您打燈?”
岑睿拉緊披風,挑開簾子看去。魏長煙已從陰影裡走了過來,雙頰蒼白,眼眸深處卻亮得似有團火焰燃燒。撲麵而來的酒氣熏得人頭暈,岑睿抬手掩住口鼻“酒多了,過來酒瘋?”
“你下去,我要和陛下單獨說說話。”魏長煙平調道,聲音冷靜得倒不像是喝了酒的人。
t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