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吏j□j,怪不得南疆會反!”
“嘖嘖嘖,看看這些人說的,酷吏?我們徐相爺明明是個慈祥可親的死老頭好不?”謝容拿著呈上的線報一個勁搖頭。
“……”秦英沒有謝容在這個時候還能調侃的好心情,向岑睿道“那些人的背景查出來的,都是些小世族裡的人,官職不大,牆頭草一類的。”
“螞蟻多了還能吃人呢!”謝容搖扇翩翩。
岑睿揉著眉養了會神,才凝起些精神看秦英遞上的文書“謝容說得有理,不起眼的人紮堆到一起就難辦了。派人把他們盯緊了。”指尖一頓“明王?”
紙上記載的一條流言大致如此先帝的皇位本該是明王,卻被先帝竊取了,還迫害明王一家斬的斬,流放的流放。天理輪回,報應不爽,不是你的終不是你的,到了岑睿這遭報應了。
謝容捉到岑睿臉上的異色,略略收起玩笑不恭“這才是臣所擔心的地方。明王已死了這麼多年,卻被人翻出來做文章。陛下還記得多年前京城瘟疫時的流言麼?聯係南疆無因由的叛變,怕對方在很早前就處心積慮布下這局棋。正因如此,臣害怕這次事變不僅僅與世家有關,幕後可能有更大的黑手。”
“你也有害怕的時候?”岑睿雙頰枯黃,憔悴地像隻剩下一把骨頭,一笑起來倒還有兩分精神“我在明,敵在暗,也隻能等著對方先出牌了。”
謝容暗自觀量了下岑睿氣色,道“衛陽侯……至今仍不知所蹤。”
岑睿僅有的一點笑容黯淡下去“他不會有事的。”更像是在說服她自己“他們,都不會有事的。”
事態的發展果如謝容的預計,暗處的怨言經刻意地渲染、加工,待人們緩過神時,已明目張膽地流傳成了街頭巷尾孩童口中的童謠“燕燕,尾涎涎,張公子,時相見。木門倉琅根,燕飛來,啄皇孫。皇孫死,燕啄矢。”
這段童謠來源於前朝,暗指某後妃與外臣相勾結謀朝篡位一事。而現在,自是指向先帝迫害明王奪取皇位了。仿佛為了應景,數日後,天降異象,時值正午,京中忽而狂風大作,旭日竟如被啃噬般一點點消失在空中,整個京城漆黑如夜。
這下連對童謠抱有質疑之心的百姓也不得不相信,現在龍椅上的那位確非真龍了。不知經誰煽動,京兆尹門前擁堵起人“南疆的仗什麼時候打完?還能不能打完了?”“上天示警,是不是因為陛下不是天命所歸之人?”
京兆尹寧景臉紅脖子粗,唾沫星子直飛“胡說八道!陛下不是難道你個兔崽子是?都他媽給老子抓起來!”群情頓時瀕臨失控,結果還沒動手,政事堂傳來口信“勿動。”
寧景大人忍氣吞聲地看著門外激動的人群,大門一關,橫梁一下。媽蛋,不就個天狗啃太陽麼,又不是先帝詐屍,有什麼好驚奇的!
這種傳言要是僅在京城中傳播就沒了意義,兩天後,恭國各處的藩王領地漸漸有人唱起了童謠。
“那藩王們是個什麼態度?”岑睿靜幽幽地坐在帳簾後。
“咳,”謝容像模像樣地回憶了一刻,學著徐師的神情,肅容道“其他人沒吱聲,就金陵王和老台王有動靜。一個把傳信的幕僚直接踹出門外,大罵他居心叵測,挑撥他和陛下您的兄弟情義;一個在街市上聽到了童謠,哈哈大笑,呸了一口‘乾老子屁事?反正輪不到老子做皇帝。’”
岑睿被他逗樂了,撲哧,露出這段日子來第一個真心笑容“像他們說出來的話。”
“陛下,百密終有一疏。臣還是提議您先做好準備……”
岑睿抬手阻住他的話“朕要在這裡等……一個人回來。”
謝容捏緊扇柄,眸裡閃過一道又一道情緒,最終沉澱為冷靜的幽黑“陛下,您留不住傅諍的。清高寡冷、不戀權勢是他的優點,也是他致命的缺點。這注定了他不能成為甘願留在後宮裡的人。您終究是一國之君,他日您身份大白於天下,傅諍會放下他的清高、驕傲,成為女皇的男人?”
岑睿沒有流露出怒色或者驚奇,頗有興味地問道“你發現了朕的身份?那你的意思是?”
謝容臉上放出耀眼自信的神采“傅諍能輔佐您,我也可以。”
岑睿頷首“是,論才乾和性格。你確實是比傅諍更合適的皇夫人選,朕做皇帝一定會選你。但是,”她頓了下,言簡意賅道“朕已經立太子了。”
謝容神情一滯,呼吸略顯急促“陛下,那不是定下來的緩兵之計麼?!”他已經認了岑睿為主,可這個時候岑睿卻告訴他,她根本就沒打算繼續做這個皇帝。這太可笑了,太荒唐了。扇骨碎在他指間,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岑睿仿佛已經料到他會有此反應,慢慢道“朕已經擬好詔書,太子繼位後,由你任首輔。你依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的才乾,你的抱負和你的……野心,不會沒有施展之地。”
“……”謝容握緊支離破碎的扇柄,垂下眼瞼“臣,謝陛下聖恩。”
┉┉∞∞┉┉┉┉∞∞┉┉┉
四月初五,風雨如晦,各個衙門安靜得有些不同尋常。天氣沉悶,壓抑得人呼吸阻滯不常。辦事的官員們禁不住交頭接耳
“我怎麼覺得今兒心慌慌的?”
“我也是,許是因為昨晚春雷大作,沒睡好的緣故吧。”
“等等,你聽到了什麼聲響麼?”
兩人對視了一眼“那是……”
“來喜!”岑睿從小憩中猛地驚喜,抹了把後頸的冷汗“朕好像聽到了……喊殺聲。”
暖閣靜得驚人,岑睿扶著疼得快要裂開的額頭“來喜?”
“陛下!您快快隨小人離開!”來喜從雨簾裡衝進暖閣,一甩臉上水珠,吼道“雲家串通上都護祝伯符,逼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