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回府都是從偏院的小門進,並沒有驚動任何人,也沒有大肆宣揚,但秦府來了客,又是奔著秦流西來的,自然有人盯著偏院的動靜,這不,她進院還不到小半個時辰,就已經有人前來了。
來的是秦明月姐妹,以及一個年約二十的青年,嫡母王氏的親侄兒,王昱千。
王昱千早就從仆婦張媽媽嘴裡得知秦流西此人的性子和做派,又被祖母耳提麵命,所以早就在心裡刻畫了一下這個入了道門的‘表妹’的形象,孤清冷傲,不合群,主見很大。
而對她的醫術,他卻是保留著一點質疑。
畢竟秦流西實在是年少,才十六的年紀,哪怕醫術出眾,也所學有限吧?
可權家在聽到他們家傳來的消息,立即就收拾行裝上路了,他也隻得跟上彙合,不遠千裡的一同來到漓城姑母家。
也不知權家為何這般熱切。
王昱千見到了秦流西時愣了一瞬。
這個表妹在同齡女子當中,可真夠高的,一張並不柔媚卻是雌雄莫辯的臉,比起許多大眾化麵譜的女子的辨識度強多了。
還有那身高,再加上那穿衣打扮,走在外頭,會認為她是個男兒郎吧?
王昱千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的衣裳,一身青衣,如果沒看錯,那應該是天瑞絹吧,金絲線勾著看不懂的符文,微微晃動中,仿佛有金光劃過。
而她滿頭青絲,隻用一根青玉簪挽著,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略顯英氣的眉下,是一雙黝黑明亮的眸子。
在秦流西的目光之下,王昱千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臉上也沒有麵對秦家其他‘表妹’的溫和笑容,而是拘謹和局促。
真見鬼了。
他麵對秦流西,竟有一種被扒光了看穿老底的錯覺,讓他不敢在她麵前造次。
“大姐姐你回來了,這是山東來的王家表哥,大伯母的娘家侄兒,特意來我們家做客的,來了有些日子了。”秦明月上前一步,故作大方地介紹,又對王昱千道:“表哥,這就是我們的大姐姐了,自小就入了道門的,是出家人。”
王昱千上前,拱手行禮:“見過表妹。”
秦明月聽到這一聲表妹,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她雖然也喊王昱千為表哥,但不過是跟著秦流西喊的敬稱,論親厚,她肯定比不上秦流西這個真正表妹,所以王昱千也隻會連著名字一起喊她表妹,不像秦流西這樣,隻是表妹二字。
秦流西嗯了一聲,看著秦明月道:“既是遠道而來的客人,怎帶他亂走,長輩們都不在的話,也當讓客人在花廳候著。”
把一個外男領到她這邊院子,從前學的閨訓是學到狗肚子去了?
就算是要介紹雙方,輪得到她一個姑娘來?家裡長輩又不是都沒了。
傳出去,她一個出家人無所謂,秦家其他姑娘的名聲,還要嗎?
聽出秦流西語氣裡的指責,秦明月的臉頓時一熱,滿臉通紅,那是羞的。
王昱千也沒想到秦流西初次見麵就指責,哪怕指責的是秦明月,但話裡,同樣指出了他的無禮,臉上頓時有幾分難堪。
“大姐姐,我們隻是聽說你回來了,這才過來問好。”秦明歆氣呼呼地解釋。
秦流西淡淡地道:“那你們消息還挺靈通,我才進門沒多久,你們就聽說了?不過就算是要問好,也不必由你們領著外男前來,秦明亓和秦明淳這些男丁不在,那就在長輩屋裡等著。秦家是敗了,卻不是你們無視規矩的借口。”
“你!”
秦明月攔著秦明歆,歉然地道:“大姐姐你彆惱,是我錯了,沒想起你這裡不能隨意亂闖。”
王昱千皺眉。
秦流西斜睨過去:“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偷換概念對你沒有好處,亦傷不了我。如果你覺得你一個未定親的閨閣女子,可以帶著一個外男到處走動也不是什麼大事,隨便你,彆連累了你的姐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