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眼看就宵禁了。”張父沉默了一下道。
張母看他溫吞不擔事的樣子,氣得咬牙,想說什麼,忽然心臟強烈地抽痛,痛得她的眼都逼出眼淚來。
“不,大郎怕是出事兒了,我這心慌得不行。”她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去,所謂母子連心,她就是感覺到了。
張父眼皮一跳,嗬斥道:“彆胡說,去讓老二買點吃的回來,餓了。”
張母氣得不行,但次子已經舔笑著臉上來了:“娘,放心吧,大哥怕是去找哪個兄弟幫忙了,他好歹是個進士呢,這幾年也結識不少貴人。”
張母卻絲毫沒被安慰到,他們家的臭事兒都算是傳得沸沸揚揚的了,京裡頭的人眼睛都長在額頭上的,又慣會跟紅頂白,哪個會這麼好幫助他們?
身邊的兒女還在催著她拿銀子,絲毫不在意張永的死活,涼薄不已。
張母呆呆的看著外麵的夜空,怎麼會這樣呢,前幾天她還是高高在上被下人恭維的老太君,商量著今年的壽辰要大辦呢,這高樓咋塌得那麼快呢?
“眼看它高樓起,眼看它樓塌了,這在盛京,最是正常不過,何況是毫無根基的破落戶,有什麼值得感歎的,真是一群沒見過世麵的土鱉。”安誠侯剛從宴會回來,一邊走向書房,一邊吐槽。
入了書房,他的聲音就戛然而止,尖聲叫:“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來人……呃。”
黑袍人捏著他的喉嚨,看他雙眼瞪得渾圓,舉起食指豎了一聲,道:“彆嚷嚷,答應我就放開你。”
安誠侯連忙點頭,待他一鬆手,立即大叫:“有刺客!”
不叫?傻子才不叫!
“真是不聽話。”黑袍人十分不高興,手扇了過去,往他嘴裡塞了一道符籙:“安靜點。”
安誠侯的臉被扇腫了,捏著喉嚨咳個不停,退到牆角,神情驚恐地看著他:“你給我吃了什麼。”
“蛟珠,給我吧。”黑袍人答非所問。
安誠侯瞪大眼:“什麼蛟珠,我沒有啊。”
咋一個個都來找他要蛟珠,早就不是他的了好麼?
黑袍人臉一沉,這些螻蟻,太麻煩了,乾脆搜魂好了。
安誠侯驀地後背發寒,連忙道:“真的,原本是有的,後來藺相從我這要走了,你去找他吧,我要是說謊,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死道友不死貧道,去找藺相那王八蛋,去謔謔他啊!
黑袍人看他神情不似作假,還起了誓,定定地看著他,直看得他額上的汗往下淌,這才一言不發地往外走,讓他白跑一趟,這做東道主的太不懂事了。
他不同,他作客是會帶禮物的,勾了一縷陰氣彈了過去,不用謝。
安誠侯看他消失在黑夜中,嚇得一屁股坐下,要死了,這是什麼鬼人,暗衛,他要加十個暗衛保護自己。
他打了個激靈,怎麼忽然這麼冷?
噗噗,安誠侯忽然捂住肚子,跌跌撞撞地衝去淨房,肚子好疼,那來曆不明的狗東西給他吃什麼了,太醫,叫太醫。
半個時辰後,正在書房寫字的藺相看到忽然出現在房中的黑袍人,那一身神秘詭異的氣息,瞳孔微微縮了一下,臉上神色不變,放下狼毫筆,快速地道:“閣下如果是來取蛟珠的,很不巧,那蛟珠已被人拿走了,她說若有人來尋,告訴你,她是漓城清平觀的不求。”
他捏住了腰間的玉符,故作鎮定。
黑袍人眸子眯起:“!”
又,白跑,不過竟是她拿了?
也對,赤元當初為了對付師父,情願修為倒退,要重新築基,他們肯定也要煉上一枚丹藥以保證築基有望。
黑袍人有些不爽,他輾轉尋這蛟珠多年,通過大衍筮法才知在盛京能得求所願,所以他才會在湯山紮駐靜候時機。
可時機到是到了,卻被人捷足先登,還是剛剛鬥過法的對手,而且她還知道自己會來找蛟珠,真是有趣極了。
他的同門師弟啊,這麼對上,是不是冤孽?
藺相看對方不動,不露聲息,心卻是提了起來。
他不知此人是什麼身份,但看他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跟前,想來也是秦流西那一類的同道中人。
道門發展至今竟是這般神鬼莫測麼?
藺相這麼識趣,黑袍人倒沒為難他,隻是轉身離開時,還是招來一個女鬼讓去騷擾一下相爺大人,畢竟白跑,真的讓人很不爽啊。
女鬼戰戰兢兢地去了,然後慘叫著帶著發虛的魂兒飄走了。
那詭異瘋批的黑袍道士可怕,一身正氣的藺相同樣可怕,更可怕的是他身上戴著金光護身符,還沒完全近身,就照得她魂體半虛。
鬼生太難,不若投胎!
藺相莫名地看著虛空,再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戴著的玉符,感覺那玉符比之前好像黯淡了些許。
所以剛才不是錯覺,是有什麼陰寒的臟東西想要近他的身了?
想到當初秦流西給他這個玉符時說的話,藺相興歎出聲,真是算無遺策。
隻是剛才那黑袍道人瞧著不像是什麼正道,不知和他對上,會不會出事。
藺相眉宇多了一絲擔憂。
秦流西正在老村長安排的房屋裡盤著腿運行了一個大周天,忽地睜開眼,從屋內躥了出去。
滕昭追出來時,她已經不見了蹤影,不由皺眉。
秦流西幾個飛躍,就來到僻靜的山腳下,看到那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影子,嘴角一抽:“一身的黑,玩兒的是暗黑係,還是裝什麼千年僵屍見不得光?”
“你果然像我想象的一樣,很有趣兒。”黑袍人狀似很愉悅,從暗中走了出來,恰好,月兒從烏雲中鑽出來,清冷的月光傾瀉下來。
他抬起頭來,露出一張青白不見血色,被什麼畫了一個大叉,皮肉翻卷的臉。
秦流西看清了,眼睛瞪大,就在黑袍人想說點什麼時,她呔的一聲退後一步:“走開,你個醜逼!”
黑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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