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女媧廟供奉的所謂神物都是害人的邪物,鄧富財他們心裡都一陣陣的發寒,因為女媧廟的香火是真的不差。
“要問知道多少人,不好說,有些人哪怕去求了,也不會到處傳揚,生怕被人知道自己不能生。”鄧成氏苦笑道:“不過那女媧廟的香火挺好的,也聽說過有人真求來兒子,也正因為這樣,香火才旺。”
她看秦流西臉色難看,就道:“大師是出家人怕是難以想象女人無子,活得多艱難,婆家不待見,連帶著娘家都抬不起臉的也是大有人在。正因為如此,久久無子,或是隻生了姑娘的,就隻能想儘一切辦法,或去拜神求子,或請神婆姑婆作法,總之隻要能生兒子就行了。”
鄧成氏說著,難免有幾分苦澀和唏噓,看了自家男人一眼,道:“我是屬於很幸運的那個,接連生了幾個兒子,彆人盼兒,我們盼女,老蚌生珠才盼來了這麼一個珍珠,跟眼珠子一樣看待也不為過。也是因為這樣,她出了事,才焦心。”
“是啊。大師,那東西既然被您拿下了,我姑娘沒事了吧。”鄧富財看向床上神色安然的女兒。
秦流西走過去,拿起她的手,探了探脈後放下,道:“那小鬼雖然吸了精氣,卻也沒真全部吸光,精氣失了,得養一養。她年紀小,如今入了冬也冷,到底也是和陰物邪祟共處一室多日,要多曬一曬太陽去陰氣。另外我會給她畫一張驅邪安神符,化了喝下就好,再喝幾貼安神湯吧。”
鄧富財兩口子都鬆了一口氣。
秦流西為免他們擔心,便先把泥人偶的事放下,取了符筆和以藥水製過的黃表紙,畫了一道符化了,讓鄧成氏喂她喝下。
然後她又畫了一道除穢鎮煞符放在了小姑娘的床頭。
小姑娘喝了符水,神色更安詳了些,呼吸綿長,就是睡著了一般。
“很快就會醒,不必擔心。”
鄧成氏聽了,麵露感激,連忙向秦流西行了一個大禮,道:“天色也不早,回漓城也不便,大師且在我們家歇下,我這就讓下仆去準備客房和備酒席。”
秦流西也想著要探一探那女媧廟的事,便沒推辭,和鄧富財走了出去。
“我忽然想起來,東頭劉家的媳婦也像是去過女媧廟求子,聽說懷了三胎都是女兒,一個都沒留下。”鄧成氏道:“這最後一個,還是難產,母女均死了。也就是今年清明前後的事,如今劉家都娶新婦了。”
秦流西眉頭攏起,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又是女嬰。
女屬陰,哪怕是小嬰胎,都比男的更陰,背後的人究竟是想做什麼?他要的難道全是女鬼嬰嗎?
鄧富財陪著秦流西走出去,重新來到花廳坐下,道:“我們棗子莊離著陵縣不遠,可也是有點路程的,那個女媧廟就在陵縣,便是有去那廟裡求子的,恐怕也不會比陵縣的多。”
秦流西點點頭,道:“那袁二家,鄧員外可否能帶我們過去看看?”
鄧富財立即說道:“自然可以。”
秦流西看著天色還沒黑,便帶著滕昭和他一道出了門,一邊往袁二家走去,一邊說著話,看路過遇見的人都和他打招呼示好,便道:“鄧員外很是得人心。”
鄧富財朗聲一笑:“我們鄧家世代織耕,從曾祖就開始耕作一點點賺下家業,也不忘行善,一代一代積下來,才有這棗子莊八成的田地都是我們鄧家的。這裡也有不少佃戶,我收的租子都隻有四成,隻有一點,若遇了災年荒年,免租贈種也是有的。大師說的人心,也算是以銀子買來的。”
“與人為善便是大善,如你一般的大財主,有很多都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你得了民心,棗子莊有人又齊心,若遇了什麼外敵,才會齊心向外。”秦流西說道。
鄧富財含笑點頭:“是這個理。我們也隻是有餘力才能發這善心,沒有餘力有心也是無力了。”
“你會有福報的。”
說話間,兩人已是到了一間略顯破舊的房子前,院子以一圈矮土牆圍著,踮起腳尖就能看到院內的動靜。
院子裡的木門虛掩著,兩人還沒叫人,就有人罵罵咧咧的從屋內走出來,是一個身材矮小,頭發花白的老婆子,。不乾不淨的話從她嘴裡蹦出來,難聽得很。
“這是袁二他娘。”鄧富財說道:“為人比較斤斤計較又愛占小便宜,刻薄了些,若有慢待,還請大師彆見怪,都是窮鬨的。”
“可不止是窮鬨的,是心性,她麵相刻薄,身有殺孽,活不長壽。”秦流西漠然地說了一句。
鄧富財心一跳,麵露肅容。
“誰在那鬼鬼祟祟的?”袁婆子注意到秦流西他們,便揚聲高喊。
“袁婆子,是我。”鄧富財回了一句,領著秦流西走到院門。
袁婆子連忙把手裡的盤子一扔,雙手在灰撲撲的圍裙上擦著,腆著笑臉迎上來:“喲,是善人老爺,您上門來,是有何貴乾呐?”
鄧富財還沒說話,秦流西咳了一聲,背著手道:“汝家有冤魂作祟,陰氣流轉不散。貧道路過,掐指一算,汝必有血光之災。”
鄧富財:“?”
秦流西微微側著臉,衝他使了個眼神,又對袁婆子道:“敢問婆子,貴府可是剛沒了一個姑娘。”
袁家信什麼,那她就做什麼,他們不是信奉送子娘娘,願意供奉邪物求子麼,那她說冤魂作祟,看你怕是不怕!
“胡說……”袁婆子一聽就想破口大罵,哪來的小白臉皮進門就是詛咒人的,可秦流西又說沒了一個姑娘,她的話就噎在了喉嚨。
是了,前些日子剛生的那個小丫頭片子,不就滃死了嗎,那也是姑娘。
袁婆子瞳孔一縮。
秦流西裝模作樣地掐著指節,嘴裡喃喃有詞,道:“不對,不止是近日,年頭還沒了一個。一年失兩女孫,不妙,大不妙啊!”
鄧富財下意識地看向滕昭,你師父,平日都這麼故弄玄虛的?
滕昭闔了闔眼皮:不,她裝的!
裝得還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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