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來到秦老太太的屋子時,她正逗著顧氏抱過來的平安兩個哥兒,臉上有著歡喜的笑。
“大嫂。”顧氏迎了上來,屈膝福了一禮。
王氏笑著道:“你也過來了。”
“今兒這天色好,便帶平哥和安哥來給母親請安。”顧氏摻著她的手來到秦老太太跟前。
王氏先行了一禮,又看向兩個小家夥,見他們臉色紅潤,精氣神也足,已是瞧不著早產兒的孱弱了,便道:“一陣子不見,平哥和安哥倒長肉了,精神頭也不錯,三弟妹你用心了。”
顧氏道:“哪裡是我的功勞,都是家裡可儘著他們用度,西兒也開了個藥浴的強健身骨的方子,才養壯實了。”
她話裡多有幾分感激和慶幸。
一旁磕著瓜子兒的謝氏便道:“那可不,可就數三弟妹你們那屋最舒坦了,用度不缺的,也有人使喚。三弟妹你可有福氣的人了。”
顧氏笑容略有些尷尬,看著秦老太太道:“全仗了母親的福氣。”
謝氏還想再說,王氏便搶先道:“雖說是養好了,可你到底是早產,又是難產,鬼門關前遭了大罪的,萬不可掉以輕心,還得仔細養著才好。哥兒們還小,目前也隻能指望你了。”
顧氏憐惜地看向一對兒子,道:“我會的。不過我如今也已大好,大嫂你看家裡有什麼能讓我幫得上手的,隻管吩咐我就是。”
王氏拍了拍她的手:“家裡下人不多,你照顧好兩個哥兒就是大功一件了。”
顧氏還有些遲疑,她生產後,用度雖不如秦家未倒的時候,可好歹也有兩個下人在幫忙,她也坐了一個安分的月子,吃喝更是精致,都是緊著她的,所以這身體也恢複得不錯。
就因為這樣,現在光聽謝氏那酸裡酸氣的話,她都有點氣短,生怕二嫂又拿彆的事來說她隻占便宜,所以還是想幫家裡做點什麼?他們三房也算是有點底氣。
“三弟妹,可不是這話,你照顧著兩個哥兒,就把菊兒那丫頭給送回來吧。你看看我的手,洗個裡衣都洗的粗了。”謝氏伸出雙手,麵帶怨氣。
王氏說:“二弟妹,你那裡衣不都是潘姨娘給你洗的?”
謝氏有點氣悶。
這怎麼叫大嫂給知道了?
家裡請了粗實仆人,也有洗漿洗的,可是姑娘們和她的裡衣,卻不敢叫漿洗的一塊兒洗,都是自個兒洗的。
可惜謝氏讓人伺候慣的人,現在天氣又冷了,哪裡可以洗得了裡衣,所以都是叫潘姨娘給他們洗的,卻不想叫王氏給戳穿了。
可謝氏也不慌,道:“那是潘姨娘懂事兒,知道不能吃乾飯,才搶著這活,我總不能攔著她吧?”
王氏笑得意味深長,是嗎?
秦老太太看到這裡,咳了一聲,看著王氏說道:“你娘家裡的來人都安置好了?”
王氏坐下來說:“正要跟母親說這話,都安置妥當了,就住幾天再回。”
謝氏聽到這裡,也坐直了身體,王氏的娘家了來人,那肯定是送了點什麼東西來。
果不其然,王氏繼續道:“我母親差人送了點銀兩過來應急,也不多,千把兩也是有的。我正想著要給家裡再做點什麼營生,母親看如何?畢竟家裡的用度開支也大了。孩子還得讀書,西北那邊也要打點。處處都是要用錢,隻靠田產收息,養活我們一家省著吃也是夠的,但是要論其他的人情打點怕是不夠的。我便想著再做點什麼營生可來錢的,手裡有糧才有點底氣。”
秦老太太點頭:“你想得極是周到。”
“大嫂,這千把兩可以做什麼營生呀?”謝氏問:“咱們家也沒個適齡的男兒出門打點,這營生,如何做?”
從前秦家未敗的時候,家中庶務是無官職在身的秦伯卿打理的,如今秦家上了十二的男丁都流放了,論男丁也就二房的秦明亓,他是冬末生的,今年也夠十二了。
王氏端了茶淺淺地抿了一口,笑道:“二弟妹有何提議?”
謝氏立時來了精神,道:“父親他們幾個都在西北,如今家裡男丁論長,就是我們家亓哥兒了,尋個可靠的掌櫃和賬房,讓他跟著擔這支旗?不然的話,總不能讓咱們女眷拋頭露麵吧?”
王氏險些笑了,雖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遭遇家中變故的孩子也該成長懂事兒,但且不說得做什麼營生,怎麼做,花多少銀子,又是個什麼章程,通通沒說,謝氏倒先推了自己的兒子來攬這個事,也不怕白賠了這千多兩的銀子。
若換以前,千多兩的銀子讓孩子曆練一下,真沒了也就罷了,好歹花銀子買教訓,但現在他們秦家的情況,卻是不能這麼費銀子去買教訓的。
謝氏,多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顧氏也覺得離譜,二嫂怎麼就敢這麼大刺刺的開口呢,這銀子還是大嫂娘家人送來的。
王氏放下茶杯,道:“哥兒大了,是該幫著打理家中庶務。西兒說了,趙同知這位置是坐不下去的了,肯定得換人來坐,我就想著也不翻過年了,過些日子就尋個學堂,把亓哥和淳哥都送去學堂讀書來著。既然二弟妹覺得亓哥兒打理庶務比讀書要強些,那就讓他跟在我跟前看如何當差也可。”
什麼,上學堂?
謝氏的臉色唰地就變成了豬肝色。
開玩笑,能讀書考功名的話,誰願意去打理庶務做下等的事,那能有什麼出色?
“胡鬨!”
就在謝氏尷尬得不知怎麼辦的時候,秦老太太終於開口了,不滿地瞪著謝氏罵道:“亓哥才多大的年紀,該是讀書的時候,去摻和什麼營生庶務,他知道怎麼應酬怎麼跟商人打交道?沒得話沒說出口就叫人騙了去,他給我好好讀書就是他的本分了。”
謝氏訕訕地道:“母親,我這不是看家裡沒個適齡的男人,才把亓哥兒推出來應對一下,也不是說真要讓他做生意了。”
秦老太太對王氏說道:“你有什麼想法和章程,隻管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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