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西走,天氣越是寒冷,尤其是早晚,冰寒入骨,凍得人直哆嗦。
一行被流放和發配西北的隊伍看到又一個驛站出現在眼前,都不免流出熱淚,他們這一行人,無不是穿著單薄,再加上是步行向西,太苦了。
“爹,到驛站了。”秦伯紅背著瘦得隻剩一把骨頭的老爹,微微籲了一口氣,又往後看一眼自己同樣瘦削的兒子,眼眶含淚。
秦元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啞著聲道:“放我下來吧,彆累著了。”
“沒事,爹,不累。”
他們這一路,最先病倒的從沒吃過苦的兒子,幸得貴人相助,請了大夫診治還贈了藥甚至偷偷給了他們十兩碎銀。
兒子勉強好了,年老的父親又著了風寒病下了,如今到了驛站,怎麼都得喝些藥湯,不然怕是走不到流放地。
而跟他們一同流放發配的,已經有三人徹底倒下了。
秦伯紅打了個激靈,又看向兒子,關切地問:“彥兒,你可好?”
秦明彥吸了吸凍得通紅的鼻子,神情萎靡,道:“爹,孩兒沒事。”
秦伯紅看他強裝笑顏的樣子,心中一酸,怎麼沒事呢,這麼小的兒郎,自小錦衣玉食,哪裡受過這樣的苦?
這才多久時日,這孩子的眼裡就多了一些超乎同齡人的沉重。
“大哥,到驛站了,讓爹下來吧。你彆也跟著病倒,那才是大事。”秦家三老爺秦伯卿也上前,摻著他背後的老爹勸說。
秦伯紅聽了便把人放了下來,兩人一左一右的摻著老人,等著前邊的解差分配住處。
自然了,他們這樣的犯人,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窩一宿,不區柴房什麼的,就算是好的了。
等了大半個時辰,終於輪到他們,果然被領到了柴房去。
“差大哥,我爹病得嚴重,怕是撐不住,就怕路上勞煩了差大哥,您看能不能給我們尋個大夫,再不濟也熬點去風寒的藥湯來。”秦伯紅堆著笑臉走到解差麵前,借著遮掩,給他塞了一兩銀子過去。
那解差眸光閃爍,捏住了銀子,道:“就你們事兒多,前麵是那小子,如今是老頭兒,等著。”
“哎哎,勞煩您了。”
秦元山躺在乾柴上,蜷縮著,聽到老頭兒這幾字露出苦笑,從前他是人前風光的秦大人,如今不過是拖累兒孫的病糟老頭兒。
看一眼身側萎靡的兒孫,秦元山闔了闔眼,捏著拳頭,輕咳幾聲。
很快的,有濃鬱的藥湯送來,還有幾件舊的厚衣丟了過來。
眾人一愣。
“差大哥,這是?”
解差道:“你們倒是有幾分運道,也不知遇的什麼貴人,賞你們的。”
秦伯紅忙拱手道:“也不知是哪個貴人,差大哥可願為小人引薦一二?”
“貴人歇下了,你們也彆問,不過雖是賞你們,敢不敢穿,能不能護得著,倒要看你們本事了。”解差大哥有些意味深長地說。
秦明彥兩個小的還沒明白,秦元山他們卻是聽明白了,臉色幾變,他們這支隊伍,可不止他們秦家流放的,還有真正發配去做苦差,去充軍的,那些人為了活著,怕是什麼都敢做。
流放之路,遠比想象的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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