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雲流水劍九天!
幽蘭香苦笑了一下,道“柳少俠,我要告訴你的話,就是我對你的私情,我……我已經愛上你了……本來這件事,在我的性格裡,絕對不會對你吐露,可是這時我已經是快要死的人,說話也就不怕羞恥。”
柳煙波聽了這一句話,心中說不出是喜,是憂,他白天做夢也不會想到幽蘭香會愛自己。
“唉!我愛上你的時候,可以說是,在你被南言沁捉去的時候開始……”幽蘭香緩緩吐了一口氣,接道“現在我這棵還沒有出芽壯大的愛戀,至今也要隨著我的生命而結束了。”
說到此處,幽蘭香眼圈紅潤,淚水晶瑩。
“幽女俠……不,蘭香姊姊,你的傷會好的,吃了這丸藥……”柳煙波急急的說著,手裡揚起那三顆藥丸。在這刹那的頃刻,柳煙波已經下定了決心,他要救她,而不是因愛她而救她,是事情已逼迫到他要下這種決心。
“這丸藥是誰調治的?”幽蘭香低聲問著。
柳煙波道“這丸藥是仙穀神醫段陰陽老前輩調治的,吃了後,一定使你痊愈,可是……”
幽蘭香一聽到仙穀神醫段陰陽配的藥方,臉容上登時露出無限生機,因她深知仙穀神醫段陰陽精通醫術的秘密,問道“那藥,叫什麼名字?”
柳煙波沉吟了一下,道“春陽丸。”淡淡三個字,使幽蘭香滿麵羞紅的低下頭去,顯然她已經知道這春陽丸的藥性。
“蘭香姊,這藥能治好你的傷嗎?”柳煙波問。
幽蘭香悵然似的回答道“你能讓它醫好嗎?”
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倒使柳煙波揣摸不定,隻好以直覺回答道“寧願你生我死,蘭香姊!”
幽蘭香道“‘蘭香姊’的傷不會醫好啊!”
柳煙波道“不,那老前輩不會騙人,他說這藥一定能治好你的傷。”
幽蘭香因為也有她處女的尊嚴,不好意思再爭論下去,臉兒羞紅紅的說道“你讓我死好了。”
柳煙波道“我絕對不會讓蘭香姊死去,要知天下武林對你的性命是多麼注重,如我柳煙波能代替你而死,我的生命微不足道。”
幽蘭香不等他說完,即忙伸手掩著他的嘴,說道“你舍得死嗎?”
柳煙波道“為幽女俠而死,我一萬個舍得。”
幽蘭香道“我看不見得啊!”
柳煙波道“柳某說到做到。隻要能代替你不死。”
幽蘭香道“假如你不用死,就可以代替我不死,你願意嗎?”說到這裡,幽蘭香的臉又紅了。
柳煙波幾天來不眠不休,而且剛才又經過一番情理交戰,心情上早已充滿了矛盾,因而他對於幽蘭香的活,竟摸不透何意。
更因這樣,幽蘭香對於他這份忠心耿耿的傻模樣,更加憐愛。惟幽蘭香知道這問話,已經到了揭穿的境地,現在當她想到另一種情景之時,不覺羞得耳根發熱。要知她終是個處女,雖然在生死關頭,仍不好意思直接向對方索取、她毅然想到,隻有聽天由命吧!
於是,幽蘭香轉變了話題,向柳煙波說道“給我吃藥吧!”
柳煙波立刻把藥喂到幽蘭香的唇邊,猛然一股靈感閃擊,使柳煙波把手縮了回來。他想起那藥服下後的下場,此刻幽蘭香尚清醒,自己得設法告訴她,但又如何啟口呢?於是柳煙波叫了一聲“蘭香姊,你知道這藥性嗎?”
幽蘭香雖然對藥丸十分了解,但她見柳煙波如此呆懇,反麵使她俏皮起來,假裝說道“怎麼?那不是治愈我傷的藥嗎?”
柳煙波呐呐說道“可是……可是那藥……”
幽蘭香不理他說不出來,催促道“給我吃下呀!難道你不希望我好?”
此刻柳煙波見她如此,也一樣起了無限憐愛之心,何況又倒臥在他懷抱之中,不禁脫口叫了一聲“蘭香!”
幽蘭香此時熱淚盈眶,雙手抱著柳煙波的腰部。
柳煙波雖然有過多次異性示愛,但都由於理智不許他嘗試到愛的接觸,此刻他已步入愛的邊緣,縱是柔情男子也無法退卻,於是他輕輕的在幽蘭香耳邊說了一聲“蘭香,我愛你,你把藥吃下去吧!”
幽蘭香毫不作聲,輕閉著眼睛,已經把櫻桃小口張開,讓柳煙波把那三顆春陽丸投入口中。
春陽丸,乃是仙穀神醫段陰陽采集春天百花精髓,再取少陽精氣,涪煉而成,隻要服下片刻,會使人骨血澄清,消除百病。
不知何時,門外簫聲起,雲鳳飛,吹簫之人,技巧太過妙絕。司空雲鳳搜尋了幾處山岩,奇怪的,那簫聲好像自每一岩隙中傳出。司空雲鳳站在那崖邊一大石上,仿隍失措,不知吹簫的主人,究竟在什麼地方。她想這吹簫主人,定是一位此外高人。
她昂首遍望那絕壁懸岩,隻見那絕高之處,有一道瀑布懸空,但那瀑布以下,卻沒有流泉,司空雲鳳知道那是穿流入岩中去的。她提氣輕躍,飛上瀑布近處一岩楞,距離瀑布還有數丈遠近。原來那瀑布在那一岩層間,就如掛著的‘水晶簾’。簾下浪花飛濺,果然那瀑布流泉,既從此進入了崖隙。
司空雲鳳再一躍步,直站立在瀑布前一塊方石上。此時她正從瀑布的反射光麵上,照見自己的身影。她這幾天來,為著幽蘭香的傷,日夜不眠不休,自然花容參差,頭發散亂,她正好借此時對照那瀑布反射的身影,用手把雲鬢,微微梳理。她發現自己瞼上,已經帶一些憔悴模樣。此時,她不再羨慕那武林盟主的英姿風度,而在憐愛著婀娜姿態。
司空雲鳳左右扭身自顧,忽然覺得自己空負才貌,卻偏偏遇著幽蘭香如此遭遇,而使她必須割棄她一向愛戀著的情侶柳煙波,把她所需要的去換取幽蘭香垂死的生命。道義上要她如此,但在私情上她犧牲太大了。她心理本來就十分矛盾,人雲“愛情是絕對自私的。”她現在主動放棄這自私,究竟在她人生的未來,是對嗎?抑或是因此而鑄成千幽遺恨。她真想找到一個第三者,為她解釋一番,不禁然,她淒然落下淚來,對著水影,顧影自憐。
驀然,司空雲鳳自水晶瀑布中隙岩裡,發現自己倩影之外,恍惚中,似乎有一老人形象。
她心頭一驚,暗運功力,準備待發,那知回首四顧,卻渺然無人。驚奇中,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回首再向水晶簾一看!似乎從水晶瀑布裡麵,好像有一老人盎膝而坐。她再詳細的看,隻見那老人雙目下垂,左手輕捏著一管洞簫,司空雲鳳猛然憶起剛才的簫聲,敢情美妙的簫音,是這位老人吹奏的。她想老人定是一位高人前輩,要不然真是神仙之流,於是司空雲鳳不怠慢,雙手合掌道“老前輩!老神仙!請了。”
隻見那老人依然靜坐不動。司空雲鳳心想他大概是在靜坐而入定了,到達物我兩忘之境,那自己不該驚擾他才對。於是,司空雲鳳垂手站立了片刻,再抬眼端詳一下四圍環境。
原來那老人所坐之處,全是瀑布遮著。那瀑布的水,也是那麼均勻的包圍著他。司空雲鳳再向外憑眺,隻見遠近雲樹相間,層峰並列,偶有白鴿翱翔於崖鬆之間。這真是一處幽人棲身之所,人陶冶在此環境中,對於塵世一切爭名奪利,都可拋棄。
司空雲鳳連續向空中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猛然聽那簫聲又悠揚、淒婉地響了起來。這時司空雲鳳發現那簫聲,果然是老人吹奏的了。那老人雖然在吹簫,但他的雙目仍然微閉著。司空雲鳳仍不敢去驚動他,隻聽得那簫聲出神。
簫聲也真的奇怪,司空雲鳳倏地發覺那水晶瀑布有些變化,其變化似乎是隨著簫聲韻調的強弱而增減。當那簫聲吹到精湛處,瀑布競形成朵朵有如攻瑰花瓣的圖景,一會如雪花飛舞,再過一會又變成柳絮飛揚,左右飄蕩搖曳,真是光怪陸離,千變萬化。
司空雲鳳看得呆了,登時露出神馳意往神色,把杏眼睜的大大。正當她十分驚奇地欣賞那瀑布上的奇景時,陡然簫聲停止,那瀑布上的奇觀,也瞬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