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雲流水劍九天!
果然在前北方花園中,出現了七八條人影,接著四麵八方湧來六七十人影,團團包抄住了這片空廣的院落。奇怪的這些人出現之後,就停身在十餘丈開外,似乎在袖手旁觀,沒有產生任何動靜。這情況,使兩女難以分辯敵友,要知道這些人有可能是莫問天的爪牙,亦有可能是獨臂秀才的部下。幽蘭香和司空雲鳳,本來是包抄莫問天的後方,這時不得不改為護守在柳煙波和獨臂秀才的後方。
可是,過了不久時間,外麵又傳來一陣腳步聲。這次人數之多,幾乎超過了先前的二倍,隻見人影幢幢,響起有節奏的步履,卻不聞一絲人語聲。最後,第二批過來的人,停住在第一批來人的七丈外圈。而第一批過來的人,本是麵對場中,這時卻各自轉身麵對第二批來人。
由這些情形看來,二批人,乃是站在敵對身份,不是同一道上的人。柳煙波、莫問天、獨臂秀才三個人,對於四麵八方一舉一動,都知道得非常清楚。可是眼前大敵,卻不能使他們鬆馳一下,隻有保持原狀。
就在這時候,遙遠遙遠的地方,傳來一縷尾音奇長的喊聲,道“瓦爾密親王駕到……”
一字一句,聲音尖銳奇長,在這寂靜的夜空,音傳老遠,悠悠不絕,使人微生出一絲毛骨悚然之感。“瓦爾密親王”,四字在幽蘭香和司空雲鳳、柳煙波三個人聽來,感到新奇、莫名。
但獨臂秀才卻臉上一陣變化、激動。
莫問天就不同了,他那凶暴神色,略微露出一絲歡愉之色,倏地,他猛然向後疾退了四步。莫問天一退,柳煙波和獨臂秀才也沒作進擊,仍然保持原狀。
莫問天退下之後嘿嘿乾笑二聲,說道“瓦爾密親王一到,千軍萬馬隨時而至。龍九重,目前你等已被重重包圍了,我看你還有什麼作為。”
三人僵持的困境,已經在一方自動退卻而解除了,獨臂秀才臉上很快露出一絲憂愁神色。
驀地,場中響起一陣雄壯的呼喝,道“壯士熱血流不儘,英勇壯烈把頭拋……殺!”
第一個“殺”字剛出口。猛地聽到獨臂秀才一聲大喝,道“且慢!”
聲音驚天動地,洪亮震耳,壓過那豪壯的呼喝。那在最內圍的七八十條漢子,本來各自欲解腰間佩刀,猛聽到獨臂秀才喝聲,各人都停止下來。柳煙波等見到這情形,已知內圈的一批人,乃是反元複宋的誌士。
獨臂秀才喝聲過後,接道“在我尚未發號施令之前,誌士千萬不可輕舉妄動。”
語音剛落,三聲銅鑼大響,一頂官轎由八個軍士抬著,健步如飛,由蒙蒙月色裡現了出來。接著,三十六位身著元朝軍裝,手持長矛的軍土護衛著兩翼,鴉雀無聲的很快走進場中。
官轎剛剛停定,莫問天已經很快迎接了過去,笑道“瓦爾密親王大駕光臨的正是時候,莫問天未能遠迎,尚請恕罪。”
官轎前轅,珠廉無遮。雖然轎已停在數丈開外,但柳煙波等人,仍然無法看見轎內的親王。
此時轎中傳出一縷清朗語音,道“大國師辛苦了,請退下稍休息片刻。”
莫問天嘿嘿笑道“對付幾個後輩小子,老朽不必化費多大精力,隻要親王下令,老夫便可即時施下辣手。”
轎中瓦爾密親王,淡淡的說道“皇兄已出聖旨,欽犯可捉不可殺,誰敢擅自行動,本親王判以藐視軍法處治,先斬後奏。”
莫問天對於這位親王,似乎有幾分忌憚。喏喏稱是,退出一側。
柳煙波等人看在眼內,心中莫名其妙。莫問天這樣一位絕世魔頭,怎麼攝服於他呢?由此可見,這位瓦爾密親王定然非常厲害,他們轉首側顧獨臂秀才,隻見他神色凝重,不知在考慮什麼?
這時候,但聽轎中瓦爾密親王,緩緩說道“哪位是日月新顏劍龍九重壯土,敬請過來一談。”
獨臂秀才冷哼了一聲,道“在下便是龍九重,有何見教。”
瓦爾密親王始終在轎內,說道“本親王蒙受皇恩浩蕩,被命以德平亂。本親王所到之處,禍亂遏止,烽火平息,到處歸降。”
說到這裡,他突然一頓。
獨臂秀才冷笑一聲,接道“閣下這時親身駕臨,敢是要勸在下降服元朝?”
瓦爾密親王道“蒙古大軍進駐中原,已經根基深固,萬民降服,到處國泰民安,康樂富強。龍壯士若再興師作亂,可謂徒造殺孽,上乾天和,下不儘民意。”
獨臂秀才冷笑道“寶馬不尋二主,忠臣不伺二君,閣下今夜可謂白來一趟了。”
瓦爾密親王道“眼下本親王已將千軍人馬困守住這十裡荒原,隻要一聲令下,便會草木俱焚,試想龍壯士還能保得住欽犯嗎?”
這句話,使龍九重麵如土色,身軀一陣陣激動的顫抖,喃喃自語道“……如此說來,誠兒,真是叛逆了……那麼他真是死有餘辜了!”
瓦爾密親王道“不錯,你的徒兒張誠,乃是本親王手下一名軍官,他早已將一切機秘告知本親王,龍壯士數十年安置立創的基業,本親王一夕之間,便可將它毀為平地。識時務者為俊傑,龍壯士還是趕緊將欽犯交出來吧!”
獨臂秀才此刻像似遭受到極度的刺激,神情激動,臉色蒼白如紙,雙眼淚光閃閃,手中短劍低垂,神情呆木。
柳煙波看到這情形,倏地走了過去,一掌按在獨臂秀才背心,沉聲喝道“瓦爾密親王,我知道你是誰了。”
瓦爾密親王道“你知道我是誰?已經太遲了!”
這突如其來的兩句話使場中的柳煙波、幽蘭香、司空雲鳳心中各自一震,六道眼光,齊齊投在官轎之上。
獨臂秀才倏地哈哈一聲長笑,道“不錯不錯,已經太遲了……可是,龍九重在有生之日,能夠事先認出你來,並不覺得太遲。”
瓦爾密親王道“大勢已去,談此何用,本親王此刻就下令讓你死在萬軍亂蹄之下,殺!
殺字,出口,八位抬轎軍士,倏的將轎抬起,可是就在這大戰一觸即發的刹那間,蒼空中飄來一縷簫音……
瓦爾密親王霍地喝道“本親王收回殺令,千軍萬馬,暫且不得輕舉妄動。”
瓦爾密親王“下令”,簫聲“收令”,這些間隔,可說是一瞬間的事情,因此那將要一觸即發的殺劫,根本就沒有一絲騷動。這情形,看在柳煙波等三人眼內,真有如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呆呆望著獨臂秀才。
簫聲一響之後,隨著瓦爾密親王收回“殺”令而飄逝!突然聽到瓦爾密親王在轎中發出一陣震耳長笑,道“真想不到他還沒喪命,哈哈哈……本親王下令各軍士,退據十裡荒原草野,莫問天大國師速回京城,麵奏皇上,宋趙昺(宋少帝)遺孽柳嵐清,尚在人世。”
此令一下,八位抬轎軍士,恍似風卷雲湧,抬著那頂大轎在三十六位手持長茅軍士護翼之下,疾退而去,就是包抄住院落外圍的那批人,也一聲不響,悄然引退。這情形,變化詭譎萬端,任何人也無法看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柳煙波、幽蘭香.司空雲鳳六道目光投注在獨臂秀才臉上,一語不發,狀似啞吧吃黃蓮,忘記了阻擋、急追。頃刻間,那批人走得一個不剩,場中隻留著獨臂秀才手下七十餘個屠刀鬥士,分布在原地。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方聽獨臂秀才一聲長長的浩歎,道“白蓮門分散各崗位守望,發現敵蹤,立刻傳警,另外派出八個清理‘紅巾軍’屍首,柳壯士以及兩位女俠,勞請與在下進入書房一談。”
說罷,獨臂秀才將手中短劍回入腰間劍鞘,舉步向前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