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瑤開始好起來了。
陳啟明覺得好轉的速度像是坐了火箭,但主任明顯不這麼認為。
說簡瑤現在對他依賴太甚,從心理學角度上來說,是脫離了自我人格。
陳啟明對他的言辭很不滿,反駁“是你說的,好好吃飯,脫離對被子角落的依賴,不畏寒不畏人就是好轉。”
主任說事實“但她現在把依賴轉移到了你的身上。”
陳啟明不服“轉移到我身上怎麼了?”
陳啟明開始喋喋不休的說起這禮拜的簡瑤。
那晚陳啟明把玩偶服裡的糖果都掏出來,因為口袋不好掏,灑落一地。
陳啟明一邊哭,一邊撿著朝簡瑤掌心裡塞,滿滿的一巴掌後,簡瑤捧著糖果重新裹進了被子裡。
就在陳啟明以為簡瑤又變回了原樣後,她從被子裡伸出手,對陳啟明說“給你吃,很甜。”
陳啟明給了她一把,簡瑤很小氣,隻給了一顆。
但陳啟明還是覺得世界在這瞬間都亮堂了。
尤其是打電話叫來了主任,簡瑤又給了陳啟明一顆糖,摘掉了他重新套上的頭套。再給一顆糖,裹著被子碰碰陳啟明的手。再給一顆糖,問能不能牽著他的手。再給一顆,問陳啟明能不能在檢查室外麵等她。再給一顆,問能不能牽著他的手睡。
陳啟明沒要糖,試探的問,她能不能去床上睡。
簡瑤答應了,躺在床上牽著他的手,再遞來一顆糖,磕磕絆絆的說“這個給你,很甜,你能不能讓我睜開眼還能看到你。”
陳啟明那晚徹夜未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熟睡的簡瑤。
在簡瑤睜開眼後,對她展顏一笑。
簡瑤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也笑了笑,那是簡瑤住院四個月來的第一抹笑。
往後的一個禮拜,簡瑤的病房裡多了個巨大的糖罐子,陳啟明讓人送來的。裡麵塞了上千顆藍莓爆珠。
簡瑤整日抱著,在床上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想要什麼,就給糖果,讓陳啟明陪著她,牽著她,看著她,和她說話。
陳啟明加附加條件,好好吃飯,簡瑤的飯菜到如今已經全部恢複正常,今天早上陳啟明還哄著她多吃了顆雞蛋。
陳啟明洋洋得意“這禮拜她胖了兩斤。”
主任越過他看向他身後一手抱著糖果罐子一手扯著他衣服的簡瑤,低低的歎了口氣,“你不會覺得累嗎?”
簡瑤是好轉了,不靠著牆角,不裹著被子,不麵壁思過,偶爾會蹦出兩個字或者一句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但她離不開陳啟明了。
主任最開始兩天隻聽陳啟明打電話,沒見他找上門,感覺反常去病房看過一眼。
陳啟明在刷馬桶。
簡瑤抱著糖果罐子扯著他的衣服歪著腦袋看。
據護工說。
陳啟明洗澡和上廁所,簡瑤都要跟著,買飯送飯都變成了護工的活。
這是一種病態的依賴,是將全身的安全感都壓在了陳啟明的身上。
從病理學角度來說,對簡瑤算好的,畢竟好好吃飯了,不用依賴營養針,但不穩定性卻很大,因為取決於陳啟明的態度。
如果有一天陳啟明厭煩了,這是對簡瑤的再一次重創,按照簡瑤現在依賴的程度,重創程度不亞於又一次戰後瘡傷。
陳啟明對主任的擔憂明顯不明白“我怎麼會累?”
“陳先生。”主任說實話,“再親密的關係,當脫離了正常的社交,都是不健康的,國際上從前做過相關實驗,再恩愛的夫妻也不可能撐……”
話沒說完,主任和陳啟明身後看過來的簡瑤對視了眼,莫名的全身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