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出逃那晚,大雪紛飛,積雪深到膝蓋,輪椅難行。司意涵一手提著行李箱,一手推刑南藝,把他給推倒了。
那晚對於還沒適應雪城天氣的司意涵來說特彆冷,她感覺畏寒的刑南藝會更冷,不然為什麼從輪椅上摔下來後,全身僵硬的像是具死屍,連呼吸都是冰涼的。
司意涵在知道刑南藝脫離危險期,腿廢了後,不敢在刑南藝麵前哭。
但那晚,司意涵哭的撕心裂肺。
一邊哭一邊拉著刑南藝上輪椅,她要帶他回家。
但不配合並且骨折沒痊愈的刑南藝,司意涵怎麼都拽不動。
他從南城醒來就不想活了,否則怎會不吃不喝,明明有呼吸,卻就是不睜眼。
後來司意涵翻出行李箱裡簡瑤給織的圍巾,跪在刑南藝身邊說了很多,一直說到倆人幾乎要被飄雪掩埋。
刑南藝睜開了眼,被司意涵帶回石屋,帶回了他們的家。
經此那遭後。
司意涵求的不多,不說話沒關係,偶爾給點反應沒關係,大部分時候沒反應更沒關係,隻要活著就好。
司意涵敲了半小時,低頭看著他的腿笑,“您沒事的時候自己捏捏,等我掙夠錢,買了複健器材,您就可以複健了。”
沒反應。
司意涵不在意,起來做飯。
晚上煮了麵湯,在上麵撒了魚乾粉。
放在床頭去外麵添柴,圍著家外麵繞一圈,再檢查一遍防野獸的裝置,後知後覺的還是有點不放心。
回頭去找刑南藝,蹲下看著他的側臉輕聲囑咐“如果有人來了,您千萬彆忘了拉一下床頭或者是門口的繩,那個一拉會砰的一聲,和槍聲一模一樣,一聲嚇不退,就隔十五秒再拉,這裡的獵槍上閂是十五秒,這樣逼真點。”
這段話司意涵每天上班都會說一遍,但還是重複的不放心。
因為人心遠比野獸更加可怕,她從小生活在刑南藝身邊,看了太多了。
今天三點就要出發的司意涵說了三遍。
走前猶猶豫豫,想把刑南藝肩膀落下的大氅提一提,最後沒敢,一步三回頭,對刑南藝擺擺手“我很快就會回來。”
司意涵走了。
刑南藝的目光看向司意涵走遠的方向,到消失的看不見蹤影後,目光定格在自己的腿上。
看到額角冒出細密的汗,腿還是沒有反應,刑南藝不看了,看向門口。
這個石屋想上去出門,要過一道往上的斜坡。
最開始不是斜坡,是三層台階。
是司意涵挖來的泥,把台階一下下的又修又砸,變成了斜坡。
不高,但刑南藝自己推著輪椅上不去,現在的他,沒有司意涵,連門都出不去。
……
司意涵上班的點是四點,之所以三點出門是因為要黏占了整張臉的猙獰疤痕,換上臟衣服,把看起來隻有點點凸的小腹裹嚴實,還要把自己抹的很臟,再躬著身子,像老婦一樣步行四十分鐘去餐廳。
司意涵踩著點到,一眼看到一箱箱的壞蘋果朝屋裡搬,不止是蘋果,還有橙子。
司意涵克製住喜悅,去削土豆,中間用手比劃著問幫廚的少年阿飛,那個廚師去哪了。
阿飛偷東西養家裡體弱的母親,司意涵也偷東西,倆人互相遮掩,平時不說話,但也沒交過惡。
阿飛手腳並用的比劃,說昨晚客人的土豆湯裡有個生的死魚眼。
那客人很巧合,是很久前出港口被抓去境外打仗的,逃回來後不能看見和死人眼一樣的死魚眼,大怒之下直接把廚師的眼捅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