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卻像是不急著上床。
司意涵跟著他。
從帳篷這跟到帳篷那。
刑南藝不止像是不急著上床,也像是看不見她的跟。
上床後靠著床頭就著床頭燈翻開了書。
司意涵最開始坐在他旁邊,間隔了半米。
半響後挪過去,靠近了點,再靠近了點。
近的衣服相貼的時候,眼睛水汪汪的看著他。
刑南藝終於看向她“有事?”
司意涵嘴巴蠕動片刻,突然委屈了。
唰的下背過身,抱著膝蓋沉默。
刑南藝看著這樣的司意涵,心又軟了。
他在把衣衫破碎,全身青紫,狼狽昏死過去的司意涵帶回來後守著她醒來,確定她怎麼都不開口後去找了心理醫生。
在好戰派內戰開始還沒跑出去的心理醫生是個轉行做了雇傭兵的高大男人。
刑南藝沒敢讓司意涵去看。
自己問。
說了她的遭遇,說了她之前的抑鬱症,說了她現在的閉口不言。
那半吊子醫生說她不開口是因為被欺淩。
不能碰她,不能刺激她,不能逼她,要循序漸進,讓她對你產生信任,然後再引導她開口說話。
刑南藝感覺他真是個半吊子。
但無路可走,隻能如此。
他隻碰司意涵的手,彆的都不碰。
不逼不刺激,一點點的輕哄她開口。
卻堅持不了多久,就受不了司意涵委屈的小模樣。
他在這晚再次放過她的不願意開口說話,主動道“想聽故事嗎?”
委屈失落的司意涵回過頭,嫻熟的睡好側身,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
刑南藝拉過她的手,“朝我近一點。”
司意涵近了點。
刑南藝把她的手貼在了心口。
溫聲開始講雪城的生活。
小男孩在雪城被困在了一個三十平方的石屋裡。
他出不去那間屋。
不。
能出去,隻要小女孩推著他,他就可以出去。
可小女孩大部分的時候是不在的。
她很忙碌,小時候從沒做過飯的姑娘做了一手的好飯。
她每日忙忙叨叨的做三餐。
坐在門口茬著腿,把老舊的菜板放在雪地上,雪白的小臉板著,然後揮下手裡鋒利的菜刀,手浸泡在涼水裡殺魚。
接著遠走向遠處的枯樹林。
小男孩看不到她,隻看到粗大的樹枝在雪地裡晃動,大片的雪花往下掉。
可他的輪椅卻卡在雪地裡,動不得分毫。
然後她還要出去工作。
不管外麵是罕見的出了太陽,還是下著小雪,亦或者拍打到房門啪啪作響的大風雪天氣。
她沒間斷過一日。
隻留下小男孩一個人,看著關上的房門,看著黑暗中的燭火,看著一室昏暗,然後自己推著自己爬上床躺平,接著等待。
刑南藝說“他日日都在等著她回來,對他說一句,刑哥,我回來了。然後也在夜夜等待她碎碎念一些瑣事,接著喊著刑哥,手揪著毛毯一角睡著。”
刑南藝盯著司意涵。
“在她入睡後的無數個夜晚,他會把毛毯往下垂,蓋住她的全身,聽著她淺淺卻平穩的呼吸安睡。”
司意涵愣住。
刑南藝手鬼使神差的伸出去,碰了碰司意涵的臉頰,“他不敢讓她知道,因為他感覺她還是喜歡他的,可……那會的他給不了她要的東西,給不了,就不要靠近。給了希望再奪走,沒人比他更清楚其中的殘忍。司意涵……”
刑南藝聲音很溫柔,“抱歉,但我那會的確還沒愛上你,我無法去傷害我在這世上唯一的牽絆,隻能疏離又冷漠。”
司意涵眼淚突兀的盈滿了眼眶。
刑南藝話鋒一轉,“後來,她有了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