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一!
一場全民參與的戲曲歌曲大獎賽,就把平靜的鄉村生活給弄得熱鬨起來。心情躁動不安的年輕人踴躍報名,主要是受到那些草台戲班子帶來的影響。
全鄉有兩個戲班子,一個是街上的劉家班,為首的劇團團長叫劉複河,據他自己吹噓說和省豫劇團的劉忠河是本門兄弟,就那十幾個人,行頭都沒置辦全,一上場演武戲,就有穿著鴨絨襖的,穿棉褲的,都是頭上紮著紅布,左手五色旗,右手明晃晃的大木刀,嘿嘿喝喝的扭來扭去。
另一個肖家班是包文春大隊小許莊的,團長叫肖寶玉,四十多歲,比劉複河的班子高級一點點,以前的柳有亮就是跟著他混的。肖寶玉老家是外縣的,媳婦是小許莊的包家姑娘,包文春叫她老姑,她有四個兒子兩個閨女,經常四處演出,居無定所,計劃生育管不著他,最小的女兒還不會走。大兒子和自己差不多大小,叫肖毛毛,小時候帶著兩兄弟留在舅舅家,在村小讀書,如今在南邊羅山縣山區找了個媳婦,也是跟著老爹唱戲混日子。
不過現在情況不同了,老姑是嫁出門的女兒,帶著女婿孩子七八個,土地又這麼值錢了,村裡重新調整劃分大塊地,他家想參與村裡分地的願望落空了。馬上就要種麥子了,冬天的生活沒有著落,一家人帶著一群徒弟就在周邊巡回演出。
肖家班的資質較高,唱念做打功夫深厚。肖團長唱起老生,腔韻十足,老姑包春芝唱旦角青衣,也是風采照人,光豔奪目。還有個台柱子是在北鄉流動演出時認了個乾女兒,叫史玉娥,眉清目秀的大姑娘,唱功嗓音俱佳,不僅吸引更多觀眾觀看,還吸引很多男青年入夥。
包文春還在村部上初中二年級時,有個同學叫姚二郎,和自己同桌,他媽也姓包,平時就以老表相稱,這個稱呼在本地很流行。包家幅員大,周邊每個村都有姻親。
秋後一個月亮高掛的晚上,姚二郎晚自習時就忽然不來了,一個莊的夥伴說他在家結婚了呢!大家就不能相信,都不上自習了,呼啦啦跑他家一看究竟。果然,姚二同學正和新娘子和交杯酒呢!新娘子正是肖家班的台柱子史玉娥。那一年姚二郎十七歲,史玉娥二十六歲。
包文春再次見到姚二老表的時候,他牽著女兒,史玉娥抱著兒子,一家四口出現在初賽現場。
初賽場地就在村部東邊,老舅房子北邊高坡上新建的院子裡,這裡聚集著戲曲組的全部報名者,三百多人在廊簷前排隊等著喊號牌,每組五個人進去,互相監督初賽公正性。
報名參加打擂比賽的都是年輕人,或者說是曾經有過在肖家班劉家班的唱戲經曆者。演藝他們的戲班子經曆,就是把那裡當做婚介所才進去的。混到一個媳婦以後,自然就退群了!這類人文化水平普遍不高,有的小學都沒上完,自然也就進不了本地工廠。
這個比賽的獎品是一個熱點,另一個傳說也在流傳著,那就是中央電視台和紫禁城影視公司和文生文藝電視台還有其它電視台計劃在本地拍電視劇,表現好了就可以加入進去,以後就和那幾個正式工一樣,成為文生企業員工,還能去外地拍電影,這才有更大吸引力。
評委會名頭很嚇人,中央電視台、紫禁城影視公司、武漢鋼花電視台、文生文藝電視台,市文化局,市宣傳部,縣政府,縣文化宣傳局,鄉政府,鄉文化站,都來參與組織的這場盛大賽事,共同組織舉辦第一期鄉村文化大舞台戲曲歌曲大獎賽。
報名的戲曲組選手超過三百名,很多都是小兩口一起來報名的,他們有過舞台經驗,選拔很順利。不像歌曲組選手,在自己廁所牛屋才敢大聲唱,初選時就臉皮薄,扭扭捏捏不敢開口。
包文春和陳捷來初賽現場,縣文聯文化館領導以及鄉文化站徐站長等領導都出麵支持。徐站長還請了劉家班和肖家班的幾個樂師,給選手們伴奏。這個現場還有中央電視台的人參加,兩台攝像機一直開著,就沒有誰敢胡亂擾亂,整個過程很熱鬨。
初選評委有五個,縣劇團的一個領導,帶著兩個退休了的老演員,加上縣文化館的領導和鄉裡的徐站長組成。每個選手自選唱段,最低唱一段兩分鐘。
一開始,拿到報名單的選手進了房間表演,過了兩輪十個了,一個也不合格,包文春急了,就過來說“咱們不是專業演員,不能指望他們有多好的表現,這就是個娛樂活動,寬鬆一些,初賽著三百多人總得通過五十個吧!隻要能合拍靠譜就先通過,後麵不是還有兩次篩選嗎?把選擇權交給觀眾吧!”
包文春在旁邊辦公室坐著,對姚二老表和表嫂史玉娥說“我對你倆通過初選不擔心,你的女兒幾歲了,會不會唱幾句?這個不需要和大人放一起比賽,我給你安排單獨搞個少兒表演,怎麼樣?”
如今麵對包文春,姚二郎心境肯定不同了,看著他的腿,說“老表啊!這才幾年不見,你就混得如此紅紅火火,但這腿,換個軍功章也不劃算啊!”
包文春說“這可不是什麼劃算不劃算的事兒,戰友犧牲在身邊,就永遠回不來了,我還算是個幸運者。你女兒叫什麼名字?”
“噢!她叫玲玲,今年四歲,一直帶著四處跑,學唱幾句沒問題的。”
“好啊!玲玲!我是表叔啊!你能唱戲給我聽嗎?我這裡有糖果哦!”
小毛頭蓬鬆著頭發,聽說有糖吃,就說“我給你唱可以,你得給我化妝啊!”
“化妝?咱們玲玲長這麼漂亮,皮膚這麼白,眼睛這麼圓,抹上油彩誰看得見啊!”
這小孩都是不經誇的,一說她漂亮就高興起來,張口就來,字正腔圓“轅門外三聲炮如同雷震,天波府裡走出來我保國臣。頭戴金冠壓雙鬢,當年的鐵甲我又披上了身。帥字旗,飄入雲,鬥大的穆字震乾坤。上啊上寫著,渾啊渾天侯,穆氏桂英,誰料想我五十三歲又管三軍。”
小孩子毫無顧忌的大聲唱,就吸引了許多人觀看,旁邊的電視劇本審核組人員也過來看熱鬨。包文春一看,外麵站著的正是老姑包春芝,就叫陳捷請她進來,說“老姑來啦!這孩子不得了啊!你幫忙給她化妝,我們有小號行頭,這個得拍攝下來,今晚就上電視播出。”
包文春當然知道河南台有個梨園春的擂台賽,裡麵還有個少兒組,都是歲的小寶貝唱戲,一個個精靈可愛。可現在沒人知道啊!老王當然也知道,可它不是人啊!
儘管小玲鈴的表現並不多出彩,但這是個貴在參與的事情,帶來的社會效應才是最重要的。穿上嶄新小號戲服,帶上珠光流彩的頭飾,上麵還插著兩根野雞毛,小玲鈴臉上畫著濃妝,彆提多興奮了。
四部攝像機對著他,姥爺肖寶玉親自帶著樂隊伴奏,背景來不及製作,用一塊藍色幕布遮擋,小玲鈴就重新演唱一遍那段唱腔。隻是她記詞有點混亂,中間部分沒記住,後麵就接上了“宋王爺在校場把我兒問,小奴才他瞞哄不住表他的祖根。他言講住在河東有家門,楊令公是他先人,他本是宗保的兒子楊延景的孫。曾祖母佘老太君,穆桂英我本是他的母親。”
那動作可能是跟大人學的,扭來扭去很像樣,最後一句還彎彎小腿跺跺腳,惹得大家哄然大笑。
見小孩子很興奮,包文春連忙說“鼓掌鼓掌!發獎發獎!”
陳捷就抱來個大紙箱,裡麵裝著許多零食還有童裝。包文春說“老姑!表嫂啊!這孩子有前途,回去仔細教幾句其它唱腔,她就準備在臘月二十六參加咱們電視台的彙演吧!你們幾個也得加油啊!畢竟老姑帶著你們,比彆人專業些吧!”
戲曲組選手初選需要兩天,然後是歌曲組。歌曲組報名選手才一百二十人,也是比較潑辣膽大性格開放的年輕人,不論男女,大都是結伴來的。
請來縣文化局領導監督,縣文聯領導,縣裡徐站長加上徐晴、潘圓圓和趙明明擔任專家評委,絕對有權威性。入選五十人,淘汰掉七十個人,從嗓音、樂感、外在形象幾方麵綜合選拔,這個選擇就比較寬鬆了,一天就順利結束。
包文春說“沒有入選的朋友不要氣餒,咱們有第一期,當然還有第二期第三期,舉辦這場比賽的目的,就是豐富老百姓精神文化生活,建設我們的精神文明陣地,大家回去多多訓練。這次確實倉促一些,咱們不能和專業演員相比,以後我們把專業組業餘組分出來,你們就不會覺得不公平了。”
一百名初賽入選選手很興奮,包文春講話說“今天是十一月十八號,大家還有近一個月的練習時間,現在已經麥播結束了,回家後勤加努力,下月十五號再來衝擊第二關,過關的選手,直接參加咱們電視台的元旦晚會,就會有相當優厚的報酬哦!現在投資一點,比如說買個單放機,買點磁帶跟著學唱,是很有必要的。還有一點,大家拿到複賽表演要求了吧!複賽曲目是有規定的,包括指定曲目和自選曲目,大家可以商量一下,儘量減少選擇相同曲目,大家都唱同一首曲子,就沒有什麼特色了,也體現不出個人唱法唱腔的風格特點不是!”
文生文藝電視台做了個特彆報道,對賽況進行輪番報道,這都是大家身邊的熟人,像肖家班的史玉娥、包春芝等五人,劉家班的葉紅、吳自才、李富貴等五人,都是附近鄉鎮家喻戶曉的名角,對他們的比賽結果,所有人都很關注。還有那個小女孩,據說史玉娥的女兒,唱腔扮相老大人一樣,每天都出現在電視機的片花裡。
最新消息已經傳出來了,文生文藝台邀請省豫劇團的常湘玉來擔任總決賽評委,這消息就叫人有點懷疑,那可是省豫劇團老團長了,人家當年為前線部隊捐贈了戰鬥機,是家喻戶曉的名演員了,咱們這個小地方,能請得動她老人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