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兩個人繼續結伴,在當日申時左右,踏上了前往鬆山的歸途。
此次再去鬆山,他們兩個人以及他們各自麾下的人馬,心情完全不同了,一路上歡聲笑語,凱歌不斷。
金國鳳的兩個兒子,還有他的一眾家丁們尤其興高采烈。
因為金國鳳出任寧遠總兵的事情,他們根本沒有想過,出乎他們每個人的意料之外。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東西叫做喜出望外,那麼這一回,他們就算是趕上了。
之前在鬆山城裡堅守了那麼久,幾次三番差一點被韃子的大軍攻破,這些人對韃子重炮和猛攻到現在想起來也仍然是心有餘悸。
既然現在有了機會離開鬆山,而且是跟著金國鳳高升寧遠總兵,光明正大地離開鬆山,他們當然高興了。
如果不是楊振及其先遣營火槍隊的士卒也在他們返回鬆山的隊伍裡,估計他們就要更加肆無忌憚地慶祝脫離鬆山那個險地、死地和苦海了!
張臣跟在楊振的身邊,有點不明就裡,看見一路上楊振的情緒並不怎麼高漲,以為是楊振因為丟了寧遠總兵而不快。
“大人!鬆山城比不上寧遠城,看起來鬆山是前線,寧遠是後方,可是鬆山也有鬆山的好處啊!
“大人想想,寧遠城裡可有巡撫大人,有兵備道,有分巡道,將來上麵說不準還會有總督和總監,大人人若是在寧遠做個團練總兵官,做得了主嗎?
“大人要是乾出一番事業,打出一片天地,我看還是鬆山好!大人做了鬆山團練總兵官,鬆山城裡的所有官軍並受節製!那就是大人說了算啊!
“而且我看夏成德和呂品奇兩個,也還過得去,都不是難打交道的人!我們前番救了鬆山之圍,於他們也算有點恩情!今後歸了大人節製,想來不會兩麵三刀陽奉陰違!
“他們若是真敢如此,在鬆山城裡,大人說了算,咱們隨便尋個由頭,也就能料理了他們!”
張臣趁著一行人路上下馬吃乾糧,給馬飲水吃草的機會,來到楊振的身邊,嘗試著開導楊振。
對於張臣的開導,楊振隻是衝他點點頭,算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楊情的情緒不怎麼歡快高漲,並不是因為對出任鬆山總兵不滿意。
相反,他對這個結果很滿意,張臣看到的那些東西,他也都看到了,與其在大地方聽人吆喝,不如到小地方獨當一麵。
他在返回鬆山的路上情緒不高,是因為這一次到寧遠來,見到了王德化。
王德化對他和方一藻說的那些話,證實了楊振之前的很多猜想,在遼東的形勢如此嚴峻複雜的局麵之下,大明這一邊的內耗實在是太嚴重了。
楊振這個新任的鬆山總兵不僅要防著滿清韃子的軍隊,而且還得加倍小心,防著自己近在咫尺的友軍。
與此同時,他還得防著遠在山海關的高起潛給他下絆子、挖大坑,甚至直接朝他放冷箭。
眼下的山海關外,尤其是寧遠以北的幾個前線城池,比如錦州、鬆山、杏山、塔山,看起來城池連成了一片,防禦體係甚是完整,但是一到了韃子南下攻略的時候,大家都是閉門不出。
而滿清韃子的軍隊也有默契,往往放著其他的城池不打,就專門隻打鬆山。
原本曆史上,金國鳳調離鬆山,當了寧遠總兵之後,吳三桂接替金國鳳擔任了鬆山總兵。
這之後,韃子軍隊南下,不僅繞開了錦州、杏山、塔山等地不打,而且連鬆山也繞開了,直接去攻打了寧遠城。
就是在這一戰裡,根本指揮不動寧遠駐軍的金國鳳,不得已隻能帶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和一眾家丁,孤軍出城,最後戰死在了城外。
在楊振來自後世的記憶中,這件事情,就發生在崇禎十二年的十月裡,也就是半年之後。
如今,楊振自己雖然避免了這個兵敗身死的命運,卻也讓金國鳳再次踏上了他在曆史上走過的覆轍。
一想到這些,楊振的心裡就感到難過。
這樣的曆史必須改變,既然如今是自己當上了鬆山團練總兵官,而不是吳三桂,那麼在接下來的韃子入侵寧遠之戰中,鬆山城的大明軍隊就絕對不能再形同虛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