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亮的時候,熊嶽城的東方朝陽乍現,大地上的霧氣也開始漸漸消散。
楊振在一裡坡的陣地上巡視了一圈,對麾下將士們構築的工事甚是滿意,隨後就在塹壕邊上召集了身邊把總以上的武官,對他們說道
“天色眼瞅著馬上就要大亮了!天亮以後,我們就要去熊嶽城的北門外打草驚蛇,告訴他們我們來了!
“打草驚蛇之前,城西、城南的隊伍也要以主力人馬到此集結備戰——一會兒,就由金士俊與胡騮速去傳令,召集李祿、安慶後、張臣和胡大寶各部速來此地!
“打草驚蛇之後,城中韃子得知我們到此,可能會有兩個反應——其一,就是立刻出城來戰,妄圖憑借他們現有的力量,將我們這些人就地消滅!
“若是城中韃子果真如此囂張,那麼我們就將計就計,把它直接引來這裡,依托這片工事,來一個防守反擊,爭取叫它們有來無回!”
楊振說完這個話,目光從呂品奇、金士俊、鄧恩等武官臉上掃過,見他們都是點頭,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然後望著遠處的熊嶽城,接著說道
“其二,城中韃子得知我們來此,還有一個可能,就是立刻往南派出信使,傳令駐紮在石棚山下浮渡河北的的那支天助兵來援!妄想給我們來一個裡應外合、內外夾擊,同樣把我們消滅在熊嶽城下——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事情就好辦了!到時候,我們就以一部人馬扼守石橋子,以主力人馬過橋南下,先打來援的天助兵!”
說到這裡,楊振目光堅定地看著霧氣消散、輪廓清晰的熊嶽城,停頓了片刻,然後回頭看了看身邊的眾人,問道
“這就是我接下來的打算了!呂老兄,你心裡可還有什麼不一樣的想法或意見?!”
楊振目視呂品奇,等候著他的回答。
呂品奇本來是有一肚子意見的,尤其是對於三更半夜地領著眾人在距離熊嶽城北門外的一裡坡上挖塹壕這件事情,他是有意見的。
在他看來,既然這回主要是搞圍點打援,那麼主力人馬就該早點南下,趕緊到石橋子與石棚山之間的驛道兩側找合適的地方設伏去,而不是到熊嶽城北什麼塹壕。
但是,當他在一裡坡挖了半夜的塹壕以後,尤其是聽了楊振方才的話以後,本來對滿韃子有所了解的呂品奇,終於想通了。
熊嶽城裡的滿洲鑲白旗真韃子,可不是跟自己一樣的遼西明軍。
這些鑲白旗的滿韃子根本不怕自己這些人,人家發現有人圍城,第一反應恐怕不是派人出去求援,而是直接從城裡出擊。
自己這一邊要是真的將心比心,以自己之心度韃子之腹,也就是拿自己這邊的打法去猜想韃子可能做出的反應,那就有可能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被城裡的鑲白旗牛錄打一個措手不及,那可就糟了。
此時的呂品奇已經自行腦補了許多種可能,所以他儘管知道自己的部下裡有許多人都是一肚子的不樂意,但是他在聽了楊振的問話之後,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說道
“沒有!沒有什麼不同的意見!總兵大人未慮勝,先慮敗,想得很細,此番安排——算是十分妥當!隻是——
“隻是大人這番打法,一環緊扣著一環,稍顯有些複雜!前前後後,起承轉合,不能有一絲差錯,需得將士們人人對此心中有數,預先做好連續奔波作戰之準備!”
楊振聽了呂品奇的話,當即點了點頭,心中對呂品奇的這個說法也是十分認可。
他現在最擔心的事情也是如此,害怕自己的戰術設想過於複雜,對麾下將士的素質要求過高,擔心手底下的人馬沒有辦法執行到位。
一旦這樣的話,再好的設想也要落空。
想到這裡,楊振沉吟了片刻,轉身對金士俊說道“金副官!你現在就去傳令!請張臣和胡大寶,還有李祿、安慶後他們,親自帶領手下主力,迅速前來一裡坡集結!
“同時也要傳達我的命令,讓他們在石橋子和西牆外各留一小股人馬,原地潛藏、隱蔽待命!”
金士俊抱拳領命,快速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