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再把那個滿奴宗室,什麼固山貝子博洛的首級,單獨挑了出來,配上他的什麼金帶玉牌,送到太廟,告慰祖宗,爾後立杆門前,懸首示眾!”
陳新甲聽了這話,又是連忙躬身稱是,算是領了口諭。
崇禎皇帝說完這些話,長出了一口氣,不過依然站著那裡,看著遠處一動不動,過了片刻接著說道
“你們奏報裡開列的那些事情,朕都準了!經此敵後一役,楊振征東先遣營的餉額,可以增加兩千,仍然由他自募!至於新增糧餉的來源,就從遼餉裡麵轉調支應吧!
“朝廷每年輸送靡費遼餉數百萬,與其去養那些無用之兵,不如從中抽取一些,擴充忠勇敢戰之軍!
“楊振今番能以數百人,攻掠滿奴敵後,斬獲東虜首級數千,想來有此征東營五千精兵在其麾下,遼事當能迎來一大轉機也!朕對你們寄望甚深啊!”
陳新甲、張若麒,以及王德化、楊朝進聽見崇禎皇帝如此說,相互看了一眼,一起上前,衝著崇禎皇帝躬身說道
“陛下聖明!”
“聖明?嗬嗬,朕再聖明又有何用?!總需得文武百官與朕同心,天下將士為朕效命,才行啊!”
崇禎皇帝聽了眾人一起說的“陛下聖明”四字,憔悴的臉上瞬間露出了一些嘲諷的笑容,冷笑著說了這番話,然後轉過身,看著王德化說道
“這樣吧,王德化啊,你身邊可還有那能用的,得力的內臣?!若是你這裡有,朕就從你這裡選派一個內臣去遼東!”
崇禎皇帝這話一出,文華殿裡這幾位頓時全都一驚,敢情說了這麼多,眼前的皇帝陛下還是不太信任前線的將領啊,這是要往鬆山派監軍嗎?!
王德化這個太監倒是無所謂,而且崇禎皇帝叫他推薦人選,顯然說明對他很信任,這讓他的心裡十分歡喜,臉上也在那一瞬間閃過了一絲笑容。
王德化正要躬身答話,就看見一邊上的兵部尚書陳新甲突然往前一步,撩袍跪在了地上,一叩首,抬頭對皇帝說道
“陛下!臣請陛下慎重!軍中之事,最重事權歸一!眼下鬆山新設之征東營,由兵部及遼東巡撫直管,亦可以做到如臂使指!
“陛下若再於營中設一監軍內臣,不僅顯得多餘,而且容易引發猜疑,反叫前線將士誤以為陛下,不,誤以為京師朝廷,不信任他們的忠勇效命之心。如此,反倒無益!”
陳新甲作為科甲出身的文官,對太監內臣們本就沒啥好感,早認為這幫人沒有見識眼界,多數屬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那一類豬隊友。
現在他作為兵部尚書,就更不希望征東先遣營被控製在太監內臣們的手裡了。
因為,他這個兵部尚書好不容易有了一支能打仗還很聽話的征東營,你再弄過去一個太監內臣監軍,以後還能不能打仗且先不去說它,首先一個,這個征東營恐怕轉眼之間就不再歸兵部調動指揮了。
或者說,名義上仍歸他這個兵部尚書調動指揮,但在實際上,卻是如同其他的天下兵馬一樣,受到內臣監軍的乾擾,讓兵部失去有效指揮。
當時,他們奏請設立這個征東先遣營的時候,遼東巡撫方一藻和他這個兵部尚書就私下聯絡過,商議過誰來指揮征東營的問題。
而陳新甲也多了一個心眼,並沒有將這個征東先遣營,一股腦兒地歸屬到祖大壽遼東軍的麾下,沒有讓祖大壽直接節製指揮。
而是把征東營留給了方一藻這個遼東巡撫節製,同時也就等於是留給了他這個兵部上書來節製。
但是現在,皇帝要是派過去一個監軍內臣,這個內臣還能聽方一藻的嗎,若是不聽方一藻的,那又怎麼聽他這個兵部尚書的呢?!
到了那個時候,這個征東先遣營,恐怕立刻就歸了王德化這個大太監調度了。
此時此刻,陳新甲出列向崇禎皇帝提出了自己的意見,眼看著皇帝的臉色一瞬間就變得難看了許多,可他還是忍不住繼續說道
“陛下!且聽臣一言!薊遼一帶所有兵馬,如今已經有了一個內臣監軍,即高起潛高公公高總監!高總監對陛下忠心耿耿,有此一人足矣!楊振及其征東營忠勇可嘉,增派監軍,恐怕有害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