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擲彈兵準備——投彈!”
聽到“擲彈兵準備”這個預令之後,在蘆葦蕩這邊防線後麵的擲彈兵們,立刻就用早就點燃了握在左手中的火繩引燃了右手攥著的飛將軍。
隨後稍稍停頓了片刻,等到“投彈”的動令一出,立刻就朝著前方十幾步開外的蘆葦蕩中投擲了過去。
短暫的沉寂過後,投出去的上百顆鐵殼木柄手榴彈在蘆葦蕩裡幾乎同時爆炸,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
一陣巨大的連成片的震動和轟鳴響過,緊隨其後的就是無數的慘嚎聲,人慘叫,馬嘶鳴,還有漫天降下的殘肢斷臂腥風血雨。
楊振最先看見的那個策馬衝來的喀喇沁騎兵,也被炸到了楊振的麵前不遠,那可禿發結辮顯得有點可笑的光腦袋上,太陽穴的部位赫然插著一塊黑黢黢的彈片。
不知道他是被爆炸的衝擊推出來的,還是被受驚的馬匹甩出來的,總之那人摔到楊振麵前不遠的地方以後,很快就劇烈抽搐著斷了氣。
楊振先前雖然隻看見了衝到蘆葦蕩邊緣的這個人,但是彼時眼前這一大段茂密的蘆葦蕩裡,早已雲集搶先過河的成百上千個喀喇沁騎兵。
擲彈兵們第一波的擲彈攻勢之後,能夠衝上岸的人馬已經所剩無幾,而這些在飛將軍的爆炸中劫後餘生的喀喇沁騎兵,一上岸就淪為了火槍手們的靶子。
伴隨著一陣“砰砰砰砰”的密集槍聲,那些僥幸最後衝過蘆葦蕩衝上岸來的喀喇沁騎兵也聞聲而倒,墜落馬下。
楊振所部的防線,與蘆葦蕩的邊緣,隻隔著十幾步的距離,又由於河岸的彎曲,有幾段防線距離河岸連十幾步都不到。
在這樣的距離之下,不管是擲彈兵,還是火槍手,自然是指哪打哪。
擲彈兵投出的成片的飛將軍爆炸開來,有可能直接造成死亡的並不多,可是彈片飛舞之下,殺傷麵積卻比火槍手大多了。
但是火槍手卻勝在一槍乾掉一個。
對張臣和張國淦帶領的精挑細選的火槍手們來說,在這麼近的距離上開槍射擊,尤其是麵對根本來不及張弓射箭的敵人,簡直就跟割韭菜一樣簡單了。
於是,那些僥幸躲過了飛將軍的彈片攻勢,最後衝上岸的第一波喀喇沁騎兵,無一例外地,剛登上岸就在慘叫聲中驚恐萬狀地跌落馬下。
倒是那些失去了騎士的喀喇沁戰馬,仍然一往無前,爭先恐後地衝過擲彈兵和火槍手隱蔽的地方,跑到楊振他們安置自己戰馬的所在才漸漸安靜下來,給楊振他們的防線造成了一點短暫的混亂。
喀喇沁騎兵的第一波過河人馬上來就損失了多半,但是擁擠在對岸和河上的騎兵們,此時此刻根本退無可退。
剛剛發生的爆炸驚天動地,以及老花河東岸蘆葦蕩後麵傳來的密集的槍聲,已經告訴了他們,河對岸有埋伏,對方已經有備,並且沒有撤退。
但是氣勢洶湧追趕而來準備趁機發一筆大財的喀喇沁王公,這次親自領軍前來的布爾嘎都卻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他已經從逃來喀喇沁王爺府的商隊夥計那裡得知,這次劫掠商隊的人馬並不多,不過是靠著喬裝改扮的陰謀詭計占了先機罷了。
在他看來,什麼大清國的十王爺巡邊,這樣的瞎話謊言不值一哂,隻有那些急於去抱馬大清國王爺大腿的這些奸商們才會輕信。
大清國企圖經營舊義州城的消息,他並非完全不知道,但是如果大清國的十王爺真的帶著鑲白旗人馬前來巡邊,他布爾嘎都作為大清國崇德皇帝欽封喀喇沁劄薩克多羅郡王,他能不知道?!
所以,他斷定這些為數不多的所謂大清國鑲白旗大兵一定是躲進了努魯爾虎山裡的馬賊們喬裝假扮而成的?
這也是他快速定下決心,召集了喀喇沁王爺府周邊所有能夠召集起來的快速前來,並且直奔此地的原因。
既然這些商隊被馬賊們劫了,那麼馬賊們的手裡搶回來,那就不是搶商隊的了不是嗎?
到時候說開去,他也不用擔心這些手眼通天的奸商們去找大清國的崇德皇帝告他的狀了。
就是告了,至不濟,他來上這麼一遭,也能夠從中獲得巨大的好處。
對於這支剛剛離開喀喇沁王爺府沒幾天的大商隊,布爾嘎都可是已經眼紅很久了。
此刻看著遠方山道上正在加緊逃竄的馬賊隊伍,以及那些被馬賊們裹挾而去的車馬駝隊,就是前麵有刀山火海他也顧不得了。
所以,儘管河對岸情況不明,而且顯然已有埋伏,但是滿韃子冊封的喀喇沁劄薩克多羅郡王布爾嘎都全然不顧,依舊在老花河西岸的草地上策馬揚鞭,抽打著有些遲疑的隊伍,喝罵著他們衝過河去,追上正在遠去的商隊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