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楊振沒有把用於攻克堅城的紅夷大炮帶回鬆山城,而是把這些彌足珍貴的紅夷大炮悉數交給了他們使用,直叫仇震海、俞亮泰心生感激,更令袁進羨慕不已。
當天夜裡,亥時左右,早已出發北上,沿著小淩河主航道深入陸地的嚴省三,利用船載的衝天炮,朝著錦州城以東、小淩河北岸的滿韃子大營方向,打響了一炮。
聽見北方炮聲響起,已經乘船進入蘆葦蕩邊緣等待著的李祿,帶著已經脫去了滿韃子鑲白旗衣甲並換上了黑色披風的一隊先遣營擲彈手,當先上了岸,朝著鬆山城出發了。
上一次出城,他們帶著大量的彈藥行進,萬人敵,飛將軍,雖然不是很重,但在狹窄而黑暗且泥濘的密道裡通行,十分的不便。
這一回回城,他們攜帶的彈藥基本耗儘,相對沉重一點的萬人敵更是一顆不剩了,平均下來,一個人隻剩一顆兩顆飛將軍,他們一身輕鬆,再加上輕車熟路,行動變得十分迅速。
李祿出發半個時辰以後,楊振領著後續的大隊人員,帶著他們在東官溝、臥牛溝伏擊戰中俘虜的那幾個重要俘虜,悄悄上岸出發了。
夜暗沉沉,冷風如刀,楊振一行時而低頭躬身,艱難跋涉在地溝密道之中,時而貓著腰快速穿行於地麵的蘆葦高草之間。
滿韃子鑲白旗固山額真圖爾格、前固山額真伊爾登,鑲白旗漢軍梅勒章京金維城,甲喇章京佟國蔭,一個個被刀尖抵身,並被堵了嘴巴,捆了雙手,夾在隊伍當中,跌跌撞撞地跟著前行。
那個在船上一直高熱不退,下了船隻剩下半條命的滿韃子十王爺多鐸,時而昏迷,時而清晰,被郭小武、麻克清兩人用擔架抬著,通過了海岸與鬆山城之間的曠野地帶,順利抵達了鬆山城東門外的棱堡之下。
不管是受了輕傷的圖爾格、伊爾登,還是毫發無傷的金維城、佟國蔭,他們直到這個時候,才恍然醒悟過來,終於搞清了楊振這夥人究竟是如何離開鬆山城,並突然出現在連山西北部山區之中的。
包括那個半死不活的滿韃子十王爺多鐸,也在行進的途中醒轉了一會兒,睜開過眼睛觀察了一下他所身處其中的密道。
然而到了這個時候,當然是一切都晚了。
他們一方麵震驚於楊振在鬆山城外構築的工事之繁複精密,一方麵又無比懊悔自己當初行經鬆山城外時的粗心大意。
與此同時,他們更是一個個地在心裡麵痛罵了兩黃旗漢軍固山額真馬光遠、馬光暉兄弟一路,鬆山城就在他們兄弟的眼皮子底下,可是他們對楊振率軍出城這麼大的事情,竟然一無所知。
而且,從東邊的海岸,直到鬆山城的東門外,曲曲折折,將近十裡地的距離,他們竟然沒有遇到留守鬆錦的己方人馬一路哨騎。
就是他們想在途中大喊大叫或者舍命製造一些噪音,提醒自己那一方的人馬,也完全沒有機會。
因為在這一路上,他們在地麵上行進的機會雖然並不少,可是卻沒有見到任何一支己方哨騎的影子。
當夜,子時前後,楊振領著後隊,終於抵達了鬆山城東門外他們幾天前出發的地方,而李祿也早已帶著主持留守事務的監軍內臣楊朝進與守城諸副將在此等候一陣子了。
短短數日,眾人再見麵,竟是分外高興。
眾人迎住了楊振,激動地上前見了禮,隨即簇擁著他入了東門,一路興高采烈地往總兵府方向行去。
楊振在東官溝、臥牛溝伏擊多鐸、石廷柱並取得大捷的消息,已經被李祿散播出去了。
留守在鬆山城裡的人物,不管是建軍內臣楊朝進,還是副將張得貴、夏成德、呂品奇全都喜出望外。
尤其是被抬進鬆山城裡的滿韃子十王爺多鐸,還有那幾個被綁了帶回鬆山城裡的主要俘虜,什麼圖爾格、伊爾登,金維城、佟國蔭,更讓他們大開眼界。
他們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情形啊!
在他們的記憶裡麵,自從遼事敗壞以來,大明朝這邊的官軍官將對陣滿韃子的軍隊,能夠力保城池不失,或者說在野戰中能夠偶有小勝,就已經是了不得的戰績了。
但是說到生俘滿韃子牛錄章京以上將領的勝利,那就少之又少了,甚至可以說是屈指可數了。
至於說像楊振這次做到的這樣,一舉俘虜若乾個滿韃子的固山額真、梅勒章京、甲喇章京,甚至生俘到滿韃子一個赫赫有名的王爺,那卻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他們甚至連想都沒敢想過,楊振此次出城遊擊能取得這樣的戰果和斬獲!
但是,事實就擺在他們麵前。
半死不活的滿韃子十王爺多鐸,以及活生生的滿韃子將領圖爾格、伊爾登、金維城、佟國蔭,皆被楊振帶進了城中,帶到了他們的眼前,由不得他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