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新命記!
將軍石所在海岸,在複州城以北約四十裡上下,說遠不算遠,說近也不算近,至少並不是距離老複州衛城最近的一個登陸地點。
距離複州城最近的登陸點,當然是在夜裡沿著複州河的河口直入內陸,直抵複州城的南門外了。
可是複州河的入海口處,正是複州城人馬防備海盜襲擊的重中之重,他們這麼多人,這麼多船,要想人不知鬼不覺地從那裡上岸,簡直難比登天。
再說了,楊振帶著沈永忠一行,要假扮成滿韃子兩白旗漢軍從遼西撤回來的人馬,去騙進複州城,也隻能從複州城的北方,沿著古老的官道南下這一條路可行。
因為唯有這麼做,當他們到達複州城外的時候,才能解釋得通,才算說得過去。
就這樣,楊振領著奪城的人馬,從將軍石登陸南下,一行人或騎馬,或步行,前後分成了兩批,彼此間隔兩三裡地,大搖大擺地打著火把,往複州城趕去。
連接著金、複、蓋、海四座衛城的遼東半島南北驛道,自打落入滿韃子之手,就再也無人維護過了,年深日久,年久失修,坑坑窪窪,坎坎坷坷,但它仍是貫通南北的唯一通衢大道。
經過了半個多時辰的緊趕慢趕,楊振、張臣、李祿、張國淦等人,簇擁著沈永忠,終於抵達了複州城北數裡外的一個山崗。
山崗上有個廢棄的墩堡遺址,就在驛道官路的西側當是過去複州城北的一個前哨但是眼下已成廢墟,無人駐紮。
楊振等人乘著夜色下馬登上墩台遺址的殘垣向南觀望,已看得見複州城上閃爍的燈火以及複州城巍峨的輪廓了。
複州城曆史悠久,更曾是大明朝複州衛的衛城城池規模頗為不小。
與大明朝其他衛所的衛城格局大同小異一樣是四四方方的一座城,周長六裡上下,比之鬆山城的規模來說,隻大不小而且大了將近一倍。
沈永忠是從去過複州城的或者說他就是跟著正白旗漢軍梅勒章京達爾漢,從複州城內出發北上,轉道前往遼西的。
所以,對於複州城的情況下,他十分清楚。
眼下到了這裡楊振當然得從沈永忠的嘴裡打聽複州城的情況了。
而沈永忠的表現,倒也讓楊振基本滿意雖然並不主動說話,但是對楊振的問題卻是有問必答。
當然了即使沒有沈永忠的配合,楊振也能從跟在一邊的俞亮泰、俞海潮叔侄嘴裡了解複州城的情況。
複州城比較獨特的一點在於看起來四四方方的一座城卻隻有三個城門,分彆是南北貫通的北門、南門,以及對著內陸方向開設的東門,整個西麵向海的一邊卻是堵死的,沒有設置城門。
與此同時,作為一座衛城的複州城,當年在大明朝的遼東防禦體係裡麵,其駐軍規模和防禦級彆都比較高一點,因此,除了城牆高大不說,它的東、南、北三門之上,都修有兩層的城門樓,而且三個城門的外麵,又皆修有外甕城。
楊振一行,在驛道旁邊這個廢棄的墩堡遺址處,駐留了一陣子,直等到仇震海等人帶著大隊人馬趕上來,才再次啟程,直奔複州城北門而去。
裡的路程,轉眼即至,而楊振等人的出現也立刻引起了複州城北門甕城守衛的驚叫嗬斥。
“什麼人?!誰在那兒?!馬上停下,再不停下,放箭了!”
隔著老遠的距離,一陣嗬斥聲從城頭上傳來,而嗬斥者說的卻是楊振聽得懂的漢話。
楊振按照城頭上的指令,勒馬駐足,然後高高舉起了火把,這麼做,就相當於是舉起了手,他身後的大隊人馬見狀,不發一言,便慢慢停下。
複州城北門甕城城頭上的混亂很快便止住了,一個將領模樣的人,打著火把,從城垛子後邊探身出來,往下看了一會兒,便呼喝著下令,讓城頭守卒往城下拋扔火把。
一時之間,許多火把從城上拋下,複州城北門甕城門洞下麵,很快便明亮了起來。
“你們是什麼人?從何處來,到何處去?何故深夜來此城下?快快報上主將名號!”
楊振等人簇擁著沈永忠,就距離複州城北門甕城大約一箭之地。
他們本就沒有刻意隱藏行蹤,走在前頭的不少人都打著火把,一身正白旗漢軍的衣甲旗號,隻需稍一打量,便可一覽無餘。
也許是城頭的將領與守卒,也看出了城下的來人衣甲乃是兩白旗漢軍的裝束,所以喝問出來的話,較之先前,倒也透出了幾分客氣。
楊振聽見這話,也不作答,摸了摸腰間插著的短管火銃,爾後翻身下了馬,上前牽住沈永忠所騎的戰馬,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拉著沈永忠的戰馬往前走去。
為了防止沈永忠在南下複州城的路上搞什麼幺蛾子,楊振早將沈永忠戰馬的鞍具,與緊跟在沈永忠另一邊的張國淦所乘戰馬韁繩,綁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