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是“期於午後至沙河口一會。”
落款是“祖大壽。”
楊振看了祖大壽遣人送來的書信,忙問了左右,知道是已是午後,便招呼了張臣帶了一隊火槍手,策馬出了北門,奔沙河口而去。
祖大壽約楊振見麵,也正合楊振的心意。
鬆山城與錦州城近在咫尺,但是自從八月楊振成婚當日祖大壽帶人到鬆山城外見麵之後,兩邊便再無來往。
崇禎十二年十月裡鬆山城最危急的時候,錦州城裡毫無動靜,就是距離鬆山更近的杏山城也沒有動靜,沒有一點支援的意思。
而那場戰事突然結束,滿韃子開始大撤退的時候,錦州城裡的兵馬又緊接著冒出來尾隨其後,與楊振所部兵馬爭功,搶奪戰利品。
祖大壽及其麾下遼東軍這個表現,讓楊振以及楊振麾下各路將領都極為不滿,包括祖克勇在內,都是一肚子氣憤,兩地兩軍之間嫌隙更深了。
滿韃子撤軍之後,楊振又率部渡海東進,渡海東進歸來,朝廷傳旨令其獻俘京師的欽差又已經等在了鬆山城中。
隨後,楊振就又到京師去了,他一直也沒有時間與祖大壽見見麵,共同商議一下如何處置遼西戰後的新局麵。
現如今,楊振準備移駐遼東半島去了,在走之前,他無論如何也應該與祖大壽見上一麵。
楊振這一次回到鬆山城裡以後,如果不是因為手頭上有一堆更急的急務要忙碌,他早就主動去約見祖大壽了。
卻說楊振領著一隊人馬,從北門出城向北,沿著凍得結結實實的小沙河,一路急行,很快就到小沙河注入小淩河主河道的交彙口附近,即沙河口附近。
還隔著一段距離,楊振就在馬上看見沙河口所在的地方,已經有了一隊人馬在那裡駐足等候著了。
楊振策馬抵近了以後,就見一人一騎從那堆人裡麵行了出來,定睛一看,正是許久未見的祖大壽祖大帥。
楊振勒馬駐足,正要按以前的習慣下馬與祖大壽見禮,卻聽見祖大壽在馬上說道“金海伯不必下馬了,今日天氣晴好,老夫想騎著馬與你一同走走,再不騎馬走走,老夫這把老骨頭都要生鏽咯!”
祖大壽聲若洪鐘,麵帶笑容,雖然口稱老夫,老骨頭,但他六十來歲的人了,依舊身材魁梧,依舊儀表堂堂,與以往見麵時並沒什麼太大的變化。
唯有其言談舉止透露出,他此時的心情應該是相當不錯。
楊振聽見祖大壽這個話,明白他這是要與自己撇開了部屬從人,在私下裡談話,當即笑著應了,讓張臣領著自己帶來的人馬原地等候,自己跟著已經策馬上了河岸的祖大壽打馬行去。
祖大壽騎著馬沒走多遠,便在一塊高地上停下了,回頭看著已經跟上來的楊振,笑著說道
“上次老夫與你鬆山城外一會,距今已經四個月了,這四個月裡,遼東遼西真是出了無數的變化。嗬嗬,老夫真是小看了你,真是小看了你啊!”
楊振聽見祖大壽這麼說,騎著馬走近了一點,與祖大壽幾乎並排駐足在麵臨著小淩河冰封河道的河岸高地上,笑著回道
“錦義伯這話,可是有些過獎了,小子楊振還與從前一樣。”
若是以前,祖大壽當著楊振的麵兒這麼說,他可能還會有點惶恐,可是眼下麼,楊振已經可以十分坦然了。
“嗬嗬,老夫倒是沒有想到,到老了,竟有了錦義伯這樣的世爵。說到底,老夫還得感謝你楊振啊,沒有你,老夫要想得這個世爵怕是難比登天咯!”
祖大壽一邊自嘲,一邊打趣,一時叫楊振也聽不出他的話裡話外有幾分誠意。
不過,祖大壽主動要見他,當然也不是叫他過來說閒話來了。
楊振正連說著“不敢當”“不敢當”,就見祖大壽揮手打斷了他,盯著他肅容說道“聽說你拿下了旅順、金州和複州?”
楊振見他這樣問,當即點頭回答道“是的,如今小子已經在那裡分兵駐守。”
祖大壽聽見楊振的肯定回答,點了點頭,長歎一口氣,隨後笑著說道“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老夫方才說是小看了你,絕不是信口打趣,而是真心服氣。”
說到這裡,祖大壽看著楊振,繼續說道“老夫征戰遼西一輩子了,如今也隻是止步錦州城,也隻是堪堪守住而已,往北再無寸進。這個錦義伯,說到底也是因人成事。
“而你楊振到遼東來,才多長光景?竟然一舉打開了如今的局麵,嗬嗬,這叫老夫不服老都不行了啊!”
楊振聽見祖大壽這麼說,再次連聲說道“不敢,不敢”
楊振話沒說完,就被祖大壽搖頭笑著再次揮手打斷了他,笑著對他說道“好了,彆跟我搞虛頭巴腦的那一套。這一次老夫找你來見麵,也是有事情要與你通報,與你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