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一行騎士就來到了碼頭附近,隔著數十步開外即翻身下馬,整理了衣冠,大步流星地朝著楊振迎了上來,來者正是祖克勇等人。
“都督,卑職等人幸不辱命,各路人馬皆已於今日未時前,返回英納河以南各自駐地營中,除了數十人行動不慎受了輕傷之外,各部無一人戰歿陣亡或掉隊失蹤。”
祖克勇當先,張臣、李祿、安應昌等人隨後,來到楊振的麵前,皆單膝跪地,先向楊振行了軍中之禮,然後向楊振報告起了他們北上出擊的情形。
“此次北上出擊,得蒙都督親率船隊從海上牽製滿韃沿海駐紮之兵馬,卑職等人兵分四路,沿途未遇有力敵人。
“四路人馬共破襲滿韃莊屯一十七處,斬獲韃子二韃子青壯首級六百一十顆,生擒韃子二韃子男女老幼生口八百二十一人,帶回牛馬三百四十二頭。
“北上各部人馬,累計共焚毀滿韃石咀子河兩岸高粱地四十一處,稻田三十四處,約略估算當不下千餘畝!
“此外,安都指所領的忠義軍三個指揮人馬,共收割英納河北岸滿韃子稻田五處,約合四十餘畝!”
祖克勇的報告,要比方才許廷選見到楊振時第一時間告訴楊振的東西詳細多了。
一個個數字,落到楊振的耳朵裡,都化成了一道道笑容,堆積在了臉上。
直到最後,楊振聽見安應昌居然率部收割了滿韃子包衣阿哈們墾種的稻田時,臉上的笑容才一下子換成了驚訝。
“啥?!割滿韃的稻子?!”
“這個,還請都督恕罪,卑職看那些稻子已經成熟了,一把火燒了,實在可惜。部下各指揮,又久不見故鄉稻米,於是忍不住收了帶回。”
跟在祖克勇等人身後的安應昌,見楊振臉色一變,想起楊振當初給他們的軍令,馬上就將原來的單膝跪地,換乘了雙膝跪地,對著楊振磕頭說道
“都督容稟,卑職麾下的忠義軍人馬都是步卒,過河後也跟不上前麵的馬軍大隊,又見附近的莊屯皆已被破,也沒有什麼威脅,所以就——”
安應昌說到這裡,囁喏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低著頭說不下去了,但是楊振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楊振此前給他的軍令,是叫他們過河出擊的時候,務必快進快退,速殲速回。
楊振要求他們一方麵要遠遠避開滿韃子駐有兵馬的營寨堡壘,不準攻堅碰硬。
另一方麵,也不允許他們中的任何人貪功冒進,或者貪財戀戰,浪費機會。
眼下,安應昌及其部下這麼做,顯然有違楊振當時的命令。
就在楊振沉吟著思考應當怎麼處置的時候,祖克勇突然抱拳說道“都督,卑職想替安都指求一個情。”
聽見祖克勇這麼說,正發愁自己沒有台階下的楊振,立刻回答他道“好,你說,你是東路協守總兵官,安應昌所部,正是你的麾下,我正要問你有無話說。”
楊振當然不會輕易處置安應昌,可是他也擔心這樣的公然違令行為,如果不做任何處理,今後一旦演變成為常態,那可就麻煩了。
卻說祖克勇聽見了楊振的略含深意的回答以後,先是抬了下頭,迅速看了看楊振的麵色,然後垂首說道
“安都指所部人馬繞道過河以後行動稍顯遲緩,耽誤了一點時間,但是經卑職督促提醒之後他們隨即跟進,一路上還是立了不少的功勞。
“卑職等部所率馬隊快進快出,一擊即走,雖然擊破了不少韃子二韃子的莊屯,但是斬首與生擒韃子二韃子的事情,尤其是俘獲的牛馬牲口,卻大多是隨後跟進的安都指所部取得,是以——”
不用祖克勇再多說下去,楊振就已經知道了他想表達的意思。
祖克勇、張臣、李祿三人所領的人馬,要麼是於樂吾、敖日金率領的重騎兵、輕騎兵隊伍,要麼就是騎馬的火槍手和騎馬的擲彈兵隊伍,這些人馬迂回英納河上遊,過河以後,不僅行動迅速,而且戰鬥力極強。
與之形成鮮明對照的是,滿韃子鑲藍旗下由二韃子包衣阿哈們經營的田莊,大多散布於英納河以北與石咀子河兩岸的平原地帶,不僅無險可守,而且也沒有什麼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