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三年九月十七日午後,各路人馬分彆部署妥當,楊振也換上了朝人水軍槳手的醃臢衣裝,帶了張臣、麻克清等人登上了林慶業的座船。
爾後,隨著楊振的一聲令下,整個北上討伐鎮江堡的隊伍揚帆起航,分作一前一後兩大船團,駛離了石城島的北咀子海灣。
位於前麵的船團,自然是楊振藏於其中的林慶業、安應昌統率的隊伍。
林慶業重新擔任南三道水軍統禦使才幾個月,除了其中追隨他多年的舊部之外,對於麾下不少臨時征調而來的水軍各營,他的確難以做到全部了解並如臂使指。
自從昨天晚上,楊振提出讓安應昌加入其中,替換掉那些不太可靠的水軍營頭的建議之後,林慶業與獨步和尚連夜計議,將麾下每一個水軍指揮都做了認真的甄彆審查。
到了十七日上午,安應昌帶領的忠義軍各個指揮一到,林慶業與他一見如故,立刻就將忠義軍各個指揮安插進了自己的水軍之中,替換掉了那些被認為不太把握的營頭。
至此,林慶業的李朝南三道水軍各營,也完成了臨戰之前的整編工作。
但是即便如此,對於楊振的執意加入,林慶業一開始仍然堅決予以拒絕。
林慶業雖然生在鴨綠江東的李朝,但是自幼熟讀儒家經典,對於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古訓極為認同。
在他看來,楊振貴為大明左軍都督府左都督征東將軍金海伯,這樣的人物,豈能如此以身犯險?
可是當楊振自己提出要加入他的船隊時,除了他大感震驚,堅決拒絕之外,楊振麾下的其他將領則完全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了。
那些總兵副將們,在楊振答應讓張臣率隊隨行之後,除了搖頭苦笑之外,似乎也沒有怎麼勸阻楊振不要這麼做。
這個狀況,搞得林慶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最後也隻能屈服。
就這樣,船隊出發之際,楊振搖身一變,成了林慶業的龜船旗艦船艙裡一個頭發披散一臉烏黑衣著肮臟並不引人注意的尋常槳手。
除了幾個知情者之外,任何人也無法將這個搖櫓劃槳的尋常槳手與叱吒風雲的楊都督聯係到一起去。
當然了,楊振敢於這麼做,也並非純粹是“藝高人膽大”或者“胡作非為”,如果沒有張臣親自帶隊陪他登船,他也不敢這麼“肆無忌憚”。
朝人水軍的一艘龜船,通常搭載一百五十人以內,其中幾乎一半以上是槳手,另外一半是用於作戰的水兵。
這次楊振加入這艘龜船,雖說是林慶業的座船旗艦,可是上麵除了林慶業本人以及十幾個貼身護衛親軍之外,剩下的都是安應昌的忠義軍和張臣帶到船上的幾十個火槍營老兵。
在這樣的情況下,除非楊振的身份被人當場識破,否則的話,他根本就沒有什麼危險可言。
崇禎十三年九月十七日未時前後,楊振藏身其中的林慶業船隊,在大鹿島以東海域,便與袁進、俞亮泰等人率領的主力船隊分道揚鑣,打起三道水軍統禦使認旗,轉頭往東,向東江島方向駛去。
當天傍晚時分,林慶業、楊振一行大小二百多艘船隻組成的龐大船隊,終於浩浩蕩蕩地出現了東江島附近海域。
這個船隊的出現,特彆是船隊當中獨具一格的幾十艘龜船的出現,立刻引起了徘徊遊蕩在海岸線上的哨騎的注意。
到了當天晚上,坐鎮在鎮江堡城中的滿韃子鄭親王濟爾哈朗,就收到了朝人大批兵船已經抵達皮島駐泊停靠等候命令的喜訊。
“好,哈哈哈哈,昨日朝人糧草運到了義州城,今日朝人兵船便到了鐵山外,真是天助我也!”
聞聽朝人南三道水軍統禦使率領的兵船已經到了鐵山外海的皮島附近,濟爾哈朗高興不已,連夜召見了九連城和鎮江堡內的一眾滿韃權貴議事,計議接下來的安排。
“都說說看,本王該如何使用朝人的這批兵船,本王有意親自率我鑲藍旗的巴牙喇勇士乘船迂回敵後,你們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