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他嗬嗬一笑,略想了想,然後就對眾人說道“我的意思是,第一,清虜偽帝黃台吉決不會就這麼收兵撤退,他也不敢就這麼收兵撤退。第二,清虜偽帝黃台吉也不會在圍城打援已經無望,兩次強攻損兵折將的情況下,繼續統率大軍在這裡餓著肚子圍下去。”
說到這裡,楊振停頓了一下,原本想著斟酌一下語言,再將自己最後的判斷拋出來。
結果卻沒料到,他的話音剛落,李祿從旁邊的座椅上突然站了起來,滿臉喜色地撫掌大聲說道
“我明白了!都督的意思其實是說,昨日下午清虜大軍再次攻城失利之後,清虜偽帝黃台吉很可能,很可能已經率領其營中主力兵馬,趁著夜色過江東進去了!”
說完了這些話,李祿顯然已經想通了什麼事情,興奮地看著楊振,不住地點著頭,重複道
“必是如此了!必是如此了!”
“是啊,都督,昨天夜裡俞海潮派人來報,說朝人義州府城方向隱約傳來炮聲,仿佛有火光大起,當時卑職就在猜想,清虜兵馬會不會見打不下鎮江堡,就轉而去打朝人的義州府城去了呢,現在看,當是如此了!”
李祿說出了自己的判斷之後,其他人中有的驚訝,有的恍然。
而這個時候,仇震海根據昨天晚上俞海潮報送的消息之中隱藏的蛛絲馬跡,也做出了自己的推斷,支持了李祿的看法。
整個鎮江堡城的地勢,是西北方地勢高,東南方的地勢低。
城東是鴨江主航道,同時城北和城南,也各有一條天然自西往東彙入鴨江的小河流。
這些鴨江小支流流域麵積不大,此時也沒有自己的名字,直到後來,過海北上的登萊移民多了,才漸漸被冠以幾道溝幾道溝的名字。
至於鎮江堡城西的護城河,則是以前遼東的明軍人工挖掘的貫通城北城南鴨江支流河溝的城防工事。
而護城河以西七八裡的範圍之內,則是一片相對比較平坦開闊的原野。
當然了,再往西就是高低起伏連綿不絕的遼東山地了。
鎮江堡城就是處在這樣一個地勢環境之中,並且隻在麵朝鴨江主航道的東牆以及向西連接湯站、鳳凰城的西麵構築了甕城,設置了城門。
也正因此,這段時間以來,清虜大軍雖然從東南西北四麵將鎮江堡團團圍住,可是到了真正要強攻鎮江堡的時候,他們也隻能從西麵的開闊地以及東麵結冰的鴨江之上發起炮擊和進攻了。
鎮江堡北城牆處在一個小山包上,地勢最高,清虜大軍從那個方向攻城極其不便,因為要攻城的話,隻能攀援而上爬坡仰攻。
至於城南,雖然處在江岸平坦開闊,可是其地勢過低了一些,同時又是鴨江西岸幾條小支流一起彙入主航道的河口地區,不僅沼澤遍地,而且溝壑縱橫。
雖然到了十月底的時候,遍布的溝壑與沼澤早已經跟鴨江江麵一樣結了厚厚的堅冰,可是也不太適合大批馬步軍集結攻城。
所以,直到目前,在整個鎮江堡城的攻守作戰之中,黃台吉也沒有將地勢不利的鎮江堡城北和城南,當成他們主攻的戰場,隻是派了兵馬遠遠地掘壕築壘,紮營下寨,圍死了而已。
而兵力有所不足的楊振,看見清虜大軍如此布置,他自己當然也不會將守城的主力放到鎮江堡城的南北城頭上了。
不過,在南北城頭理應設置的守衛邏卒與瞭望手,卻是該有的都有,一個也不能少。
特彆是在地勢最高的北城牆角樓上,仇震海特意從自己的隊伍裡以及俞海潮的隊伍裡,挑選了好些個隸屬水師營的瞭望手日夜輪班,觀察敵人的動向。
就是這些瞭望手們,之前率先發現了城西清虜重炮的移營行動。
同樣也是這批瞭望手們,在昨天夜裡注意到了朝人義州府城方向隱約傳來的炮聲以及夜裡南下奔行的火把隊伍。
此時此刻,說起這些水師營瞭望手們報告的消息,仇震海當然是信心十足。
當然了,在場的其他人聽了他說的昨夜的消息以及他做出的判斷,很快就都安靜了下來。
因為他們都意識到,李祿和仇震海所說的,很可能就是唯一的真相。
可要是真的如此,清虜的主力兵馬真的暫時放下了鎮江堡城,去鎮壓江東朝人之前發起的反抗了,那麼自己們應當作何應對呢?
自己們是應該出兵前去救援朝人呢,還是應該繼續緊守鎮江堡城聽之任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