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拿手蘸了茶水,就在楊振身前不遠的平整如鏡的地磚上,畫了一個橢圓,然後仰臉對楊振說道
“這是鎮江堡城。”
再然後,又在那個橢圓水跡的右側和左側,分彆畫了一個小圈,接著說道“這是威化島,這是城西清虜大營!”
說完這些,仇震海長身而起,先是環顧而一圈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眾人,爾後將目光轉回到楊振這邊,說道
“如果石宋二人投誠是真,——卑職以為是真是假也很好判斷,願做我軍內應,那麼到時候我們可以兵分兩路,其中一虛一實。
“一路出東門往東,等到石宋二人在威化島發動兵變,打開營門之後,我軍主力直撲過去,速戰速決!”
“同時另一路則出西門向西,發起大舉炮擊,並進攻清虜城西大營。當然這是虛招,聲勢可以造的大一些,牽製清虜其餘兵力!
“咱們可以將出城作戰安排在夜裡,到時候夜色昏暗,加上天寒地凍,清虜不知其中虛實,定然不敢輕舉妄動。
“而且咱們在城西發起的炮擊與虛張聲勢,也能掩蓋掉城東威化島方向的廝殺之聲,如此一來,一舉滅掉盤踞在威化島上的清營,尤其是耿仲明的重炮隊伍,就有很大機會成功!”
這是仇震海第一次,在楊振的麵前,當著城中所有各路人馬主要將領的麵兒這樣侃侃而談建言獻策,公開表達自己對一場戰事的全盤主張與謀劃。
當然,這也是楊振喜聞樂見的場麵。
在楊振的諸多部將之中,祖克勇、呂品奇、袁進全都已經獨當一麵了,包括夏成德、許天寵也已經獨當一麵了,的確是時候考慮其他人了。
想當初,他安排張臣和仇震海兩人分彆擔任鎮江堡西城和東城防禦總指揮,就是出於這樣的考慮。
雖然當時楊振沒有對他們兩人明說自己有意要讓他們在不久的將來出任一方總兵,但是這樣的安排一出來,他們兩個也都心領神會了。
他們知道自己這一次的表現如果能令楊振感到放心甚至是滿意,那麼在不久的將來,自己從副將的位置上升任某一路或者某一處的總兵,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因為他們心裡都很清楚,鎮江堡守衛戰取得成功之後,楊振是不可能長期留在鎮江堡城裡的。
畢竟,他們身後金海鎮那麼大一片基業,得由楊振回去親自坐鎮主持。
這樣一來的話,鎮江堡城這一帶的兵馬城池,將會交到誰的手裡呢?
對於這個問題,彆說張臣、仇震海兩個人都在關心著,就連這次跟著楊振打下鎮江堡城然後又在城裡守了幾個月的其他將領們,也都在關心著。
當然了,楊振之前的安排也已經令所有人看清了,將來鎮守鎮江堡的人物,或者說下一個新鮮出爐的一路協守總兵官,肯定是要從張臣和仇震海兩個人中間出了。
那麼到底會是張臣呢,還是仇震海呢?
楊振部下所有人都在猜測,張臣和仇震海這兩個幾乎已經擺在明麵兒上的當事人,當然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尤其是仇震海,在投效楊振之後,雖然給楊振不少船隻,不少水手船工,可是一直以來主要是充當海上運輸大隊長的角色,在戰功方麵乏善可陳。
比起張臣這樣的人物來說多有不如。
與此相應的是,仇震海在楊振軍中尤其是主力兵馬當中的聲望,當然就更不如張臣了。
但是,仇震海卻有一個張臣無論如何也比不了的優勢,那就是他的親侄女可是楊振的繼室,是崇禎皇帝都已經認可並封賞了的金海伯夫人。
也就是說,楊振可是仇震海的侄女婿。
光是這一條,就讓任何人都不能無視仇震海在楊振麵前或者說在金海鎮的超然地位了。
仇震海本人對此,當然也有清醒的認識。
對他來說,隻要他在楊振麵前,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在楊振麾下其他將領們的麵前,表現出自己擁有獨當一麵的能力,那麼他期待中的位置,十有八九就會是他的了。
也因此,這一次他才這樣積極主動。
同樣,當仇震海說完了自己的想法之後,楊振跟前一起議事的其他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向了張臣,都想聽聽張臣的看法。
楊振見狀,乾脆就對張臣說道“張副將,仇副將所說的法子,你認為怎樣?”
此時的張臣,可能心裡也知道彆人的意思了,聽見楊振的問話,當下微微一笑,目視楊振回答道
“嗬嗬,以卑職之見,仇副將說的,大體沒錯。如果耿仲明麾下石宋二將真心來降,甘當我軍內應,那麼這一次,的確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先前大家都想出擊,如今出擊的機會來了,就怕——”
“就怕什麼?”
“就怕萬一,萬一這個石明雄和宋國輔投書求降、甘做內應是假,引我入圍、誘我中計是真,那可就得不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