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新命記!
因為仇震海是金海伯夫人的親叔父,從宗法上說,算得上是楊振的長輩。
如果他站出來反對的話,楊振在這個事情上可以打的牌就多了。
而且他也有充分的理由站出來反對。
畢竟,哪有正妻的親叔父,會幫著自己的侄女婿納妾或者再娶的呢?
這不是明擺著是在坑自己的親侄女嗎?
而與此相應的是,仇震海這麼一站出來表示支持,?並表示他的侄女保證不會反對,楊振可就沒了拒絕的正當理由了。
在這個情況下,他不答應都不行了。
果然,接下來不管他以年齡相差太多,不能誤了對方為理由,還是以自己以身許國,?不滅清虜絕不納妾為理由,?以及要找人看看生辰八字合不合為理由拖延,他都沒能擋得住安五倫、沈器成等人的連番勸說。
到最後,在仇震海的一再“助攻”之下,隻能略顯尷尬地,強顏歡笑地,答應了這門親事。
等到送走了大功告成、歡天喜地的安五倫、沈器成、柳林等人之後,楊振轉臉就命臉色同樣極其難看的妻弟仇必勇,出門把仇震海單獨叫了回來。
“碧涵可是你的侄女,親侄女,哪有做叔父的,給自己侄女婿另外保媒的道理?到底怎麼回事兒?”
仇震海可能也知道楊振必然會派人找他,所以出了征東將軍行營之後並未走遠。
仇必勇很快就把他找了回來。
楊振一見他,自然沒有好臉,立刻就搬出了遠在旅順口金海伯府的伯夫人仇碧涵,來質問他到底怎麼回事兒。
同時,也因為在場的人裡麵,除了自己和仇震海之外,剩下的就隻有同樣臉色鐵青非常不高興的仇必勇,?所以楊振也就沒有避諱自己夫人的名字。
當然了,仇震海畢竟是自己麾下大將,?又是自己夫人仇碧涵的親叔父,楊振也不可能真把他怎麼樣了。
隻是沒有給他讓座,而是把他晾在那裡站著聽自己說話而已。
至於仇震海,他一回到原本議事的地方,看見楊振麵色凝重,動都沒動過地方,當然也意識到了楊振心中的不快。
事實上他也知道,楊振的不快,跟自己支不支持他納妾並無多大關係,自己真正讓楊振感到不快的,是沒有事先跟自己這個侄女婿通氣。
而他之所以沒有事先跟楊振通氣,當然也是有原因的。
一來是因為,他也是在昨天夜裡才被說通的,當時三更半夜的,他就沒往楊振這裡來。
另一個,則是因為他本人充分認識到了楊振與沈家聯姻、金海鎮與沈器遠聯手的重大意義,他是非常希望楊振能夠答應這一樁聯姻的。
再一個,對他來說,?自己的親侄女已經是大明皇帝聖命欽封的金海伯夫人,又已經生育了楊振眼下唯一的子嗣,?其地位已經無人能夠動搖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楊振這個金海伯的身邊多一個兩個暖腳的丫鬟暖床的妾,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前不久各路人馬出城作戰,連破了城東城西的幾座清虜大營,俘獲了不少清虜掠來的朝人妙齡女子,事後楊振一句話就將她們分給了守城作戰有功的各路將領。
包括年近半百的仇震海,都得了好幾個美貌的丫鬟侍妾,夜夜都有暖床的,難道楊振自己還不該有那麼幾個嗎?
事實上,哪怕是沈器遠的女兒,到了楊振的身邊,尤其將來到了金海伯府裡,還不就是一個暖腳丫鬟的結果麼?
而與此相應的是,楊振多了這麼一個暖腳丫鬟,卻能換來鎮江堡城一帶尤其是鴨江以東沿海的無數便利。
所以,仇震海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相反,他認為隻要他說了自己的苦衷,楊振一定能理解。
“都督,方才那個安五倫以及忠義歸明軍諸將在場,有些話,卑職不便明說。但是卑職所作所為都是出於公心,都是為了維護我金海鎮,都是為了維護這個鎮江城,絕無任何私心。
“沈器遠欲將其女許配都督,固然是為了結好都督,為了利用咱們金海鎮,為他自己謀一條後路,這一點卑職豈能不知?
“可是都督答應其聯姻之請,對咱們金海鎮,尤其對於卑職安東團營將來在鎮江城的經營,同樣有百利而無一弊。
“都督試想一下,將來大批登萊移民來此,安置於鴨江以東沿海等地墾荒屯田,若是沒有沈器遠的配合,這些事能否做到?
“同樣道理,都督既然已經決意將牢城營安置在雲從島上,然後遷建製鐵所冶鐵分廠於島上,就近開采鐵礦,冶鐵煉鋼,如果沒有沈器遠的配合,這些事能否做到?”
仇震海單膝跪地,跪在楊振麵前,劈裡啪啦地將他為何如此這般表現背後的考慮,一下和盤托出了。
尤其最後兩問,不僅問得楊振有些心有戚戚然,就是站在一邊臉色極不好看並一直躍躍欲試有話要說的仇必勇,也忍不住一再默然歎氣。
對仇必勇來說,楊振再娶一個背景實力強大,出身朝人權貴豪門的女子,哪怕娶過來隻是做個妾室,或者說充其量隻是一個如夫人,他也是本能地堅決反對。
畢竟現在的金海伯夫人,可是他的親姐姐。
楊振隻要再娶,不管娶的是誰,娶過來是什麼地位,直接損害的一定是現在金海伯夫人額利益。
同時也是他們仇氏的利益。
所以他一開始十分惱火自己叔父的行為,認為自己這個一貫甚有謀略擔當的叔父是不是被朝人收買了,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但是現在他一聽自家叔父的這些話,很快就認識到其中的複雜,認識到了各方利益糾葛所在。
仇必勇當然早已經不是滿心幻想的天真少年了。
自小他就生活在一個危機四伏相當險惡的環境之中,一家人跟著仇震海投奔了楊振以後,處境才有了顯著的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