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高見,是我等眼界小了。”
沈誌祥有過擁兵對抗朝廷的經曆,所以當彆人還在充滿疑慮的時候,他已經率先明白了楊振的意思。
對於督師的文官,或者沒什麼兵馬實力的地方督撫以及將領們來說,皇帝要是猜疑你,那你的死期就近了。
可是對於自成一體、實力強勁的統兵大將來說,誰的猜疑也沒有用。
祖大壽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左良玉則是另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在明末的曆史上,這樣的例子很多,前有祖大壽,後有左良玉,再往後,還有啥也不是的劉澤清之流。
不是說楊振準備學他們,或者說準備效仿他們,而是說他們這樣的人都沒事,以楊振現在的實力和地位,就算崇禎皇帝真的聽信了謠言,那也隻能忍著,甚至是哄著。
當然了,如果楊振在鎮江堡攻防戰中大敗而歸的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現實的情況是,楊振不僅沒有大敗而歸,而且是大勝而歸,手裡的清虜首級上萬顆。
彆管是真虜的還是二韃子的,那些留著金錢鼠尾的首級可是千真萬確的。
更何況其中還有尚可喜、耿仲明這兩個清虜二韃子王爺的首級呢!
至於其他一些真韃子二韃子固山額真、梅勒章京、甲喇章京之類的首級,那更是一顆接著一顆,已經堆成堆了。
這些楊振已經有點看不上了的斬獲,要是落到大明朝任何一支出關作戰的兵馬手裡,那都可以吹成是一場大捷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隻要金海鎮自己的人馬不反水,已經幾乎沒有人能把楊振怎麼樣了。
說白了,連清虜偽帝黃台吉都不惜用嫁女和封王的手段來策反和拉攏的人,崇禎皇帝怎麼可能會自己主動往外推?
特彆是有了當年毛文龍被殺,隨後清虜第一次大舉入關劫掠的慘痛教訓,楊振並不怎麼擔心大明京師朝堂真敢把自己怎麼樣。
“行了,彆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了。說說其他方麵的情況吧,金州灣內的冰情如何,先前報備的四百料大船進展如何?船廠最近下水了多少大船?”
楊振這次南歸,路上拐到船廠這裡來,很重要的一個目的,就是想看看他出兵之前要求建造的四百料大船造的怎麼樣了。
當下他雖然沒有直接點出沈誌祥的名諱,但是任誰一聽,也都知道他的這些問題是在問誰。
果然,他這麼一問,在場其他人也都把目光轉向了襄平伯沈誌祥。
“這個,眼下金州灣的冰情,倒是還好,雖然北麵浮冰不少,但是並沒有聯結成片,從旅順口到這裡依然可以通航。
“金州灣內的大小船隻,出港入港也算正常,去年九月以來船廠所造四百料新船的試水試航,也仍在照常進行。”
沈誌祥自從受了楊振的委托,接了督辦船政處的差事之後,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駐留在金州灣龍王廟的船廠衙署裡。
而且為了避嫌,他離近在咫尺的金州城內都很少去,幾乎是一門心思撲在了督辦船政上。
沈誌祥如此儘心儘力,效果自然也個非常不錯,最早開工的那百艘一百料和二百料海戰船,截止去年八月,已經全部完成交付了。
同時自從去年九月以來,整個船廠挑選出來的一千五百多名經驗豐富的船匠木工,已經全部投入到了楊振所要求的四百料戰座船的建造之中。
從九月初,乾到十二月底,首批開工的三十艘四百料戰座船,已經陸陸續續完工了,有的已經完成了下水試航。
“都督去年九月交辦的四百料戰座船,首批三十艘,目前已經完工了十八艘,剩餘的十二艘,預計二月中旬也能完工。
“屆時如果金州灣外海海況良好,那麼最晚到二月底,所有新造四百料戰座船的試水試航,也能如期完成。”
這個計劃安排,正是在去歲九月初的時候,也就是在楊振率軍離開旅順口的臨行之前,沈誌祥所報備的金海鎮首批三十艘四百料戰座船的造辦日程。
現在看,楊振在鎮江堡方向的戰事,以及多爾袞的兩白旗對金海北路造成的壓力,並沒有影響到這個造辦計劃的執行。
這一點令楊振十分高興,同時也使得方才他在乍聞後方各種亂象產生的不快,刹那間消散一空。
“很好,很好,很好!督辦船政處首批三十艘四百料戰座船能夠如期完工,於我金海鎮之未來至關重要,單此一項,襄平伯你功勞不小,本都督這裡要給你記一大功!”
“嗬嗬,都督客氣了,我受都督委托,奉命督辦金海船政,張羅人力物料,按都督要求修造戰船,乃是分內之事。能夠不負都督信重就很知足了,當不得也不敢當都督大功之說!”
麵對楊振喜形於色的褒獎之語,沈誌祥同樣十分高興,雖然嘴上說著不敢當,但是臉上早就笑開了花。
沈誌祥很清楚楊振話裡話外的意思。
沈誌祥雖然也是伯,而且跟楊振一樣,都是世爵,但是他知道自己這個伯,跟楊振可不一樣。
同時他也非常清楚,他沈氏的未來,全在楊振的身上擔著呢。
而楊振所說的給他記一大功,並不是為他向朝廷表功的意思,而是楊振自己給他定的功勞。
這一點,比起楊振為他向朝廷表功可重要多了。
“當得,怎麼當不得!火器與戰船,是我們金海鎮的立身之本,就像車的兩個輪,人的兩條腿,缺一不可!”
這個話,當然不是楊振單純為了忽悠沈誌祥而說的,而是他真的就是這麼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