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那些蓄水池淤塞了,什麼兵器庫、糧草、馬廄、草料場都被焚毀了,包括原來的營房、角樓、烽火台什麼的,也隻剩下斷壁殘垣。
“但是有了林統禦碑記裡的內容,卑職的人馬找到了一些依然可以取水使用的深井,包括山城內幾塊低窪處,我們挖掘清淤之後,也找到了幾處以前石砌的蓄水池!
“經過咱們進駐重修之後,目前山城裡麵,可以取水的水井已有九口,已經蓄水的水池有三處,重修的各種營房、倉場、馬廄已有一百五十多間,足可供一營兵馬在此常駐!”
“大貴,你乾的不錯,很有成效!走,你前麵帶路,領我們進去看看!”
楊大貴的介紹,讓楊振對這個白馬山城感到十分滿意。
早知道這裡有這樣一座雖然早已廢棄但卻仍能利用的山城,他一開始就應該膽子更大一點,根本不必叫楊大貴駐守鐵山,然後一步步試探著往北挺進。
而是應該直接叫楊大貴帶人進駐白馬山城,然後將白馬山城周邊,往西直至鴨江,往南直至鐵山半島儘頭,全部變成金海鎮的屯墾區域。
當然了,這些都是馬後炮了,歸根結底還是楊振把清虜看得太厲害了。
事實上,清虜在高麗半島這邊的進取心一直不強,遠不如他們在入主中原一事上的進取心。
特彆是清虜那幾個名王代善、豪格、多鐸、阿巴泰等人死了以後,多爾袞又被牢牢牽製在了遼南,其他清虜王公貝勒的進取心明顯有所不如。
比如駐兵九連城一帶的清虜宗室鎮國公、濟爾哈朗的弟弟費揚武,就是如此。
想當初,當他得知自己奉若神明的黃台吉親率十數萬大軍在鎮江堡城外铩羽而歸,而自家一向自歎不如的兄長濟爾哈朗也隨即大敗而走,退守鳳凰城的時候,心驚膽戰的他不僅一戰沒打,而且直接棄守了對岸的義州府城。
他聽說金海鎮水師強大,因此知道自己一旦跨江分兵兩處,很容易被各個擊破。
所以乾脆毀掉了義州府城,把所有兵力都集結在一處,準備死守九連城及其身後的寬奠五堡。
當然,令他大感慶幸的是,當時的楊振還沒有為開啟全麵北伐做好準備,所以決心見好就收,並沒有再去進攻九連城或者清虜其他腹地城堡。
而這個費揚武,也因為其所謂“果斷”的處置,成功“嚇阻”楊振兵馬的進犯,“堵住”了金海鎮兵馬的繼續沿江北上之路,得以統軍留任就九連城及寬奠方向,繼續配合其兄長濟爾哈朗守護清國的大後方。
但是自那以後,深知自己幾斤幾兩的費揚武,在沒有水師、沒有重炮的情況下,根本不敢南下攻擊黃台吉親率大軍十幾萬都打不下來的鎮江堡。
等到鎮江堡南邊氣勢不凡的安東城修建完成之後,費揚武更是死了南下奪回鎮江堡等地的心。
從此,就隻是不斷派出小隊人馬過江東進,去清剿那些威脅和寧國入貢道路的朝人小毛賊,同時捕獲那些到處躲躲藏藏就是不肯剃發易服的朝人老百姓,帶回來作為旗下牛錄的包衣奴仆,想方設法壯大九連城等地的防禦力量。
而且他這種過江追捕和寧國叛逆討人也就是不肯剃發易服之人的行動,幾乎隻是限定在了和寧國北方二道當中的鹹鏡道一帶。
至於靠南一點的平安道,費揚武根本不敢派兵南下抓捕什麼逃人。
而是將清剿平安道“亂民”的責任一股腦兒全都推給了坐鎮平壌並受清虜鑲藍旗節製指揮的和寧國北方二道兵馬都元帥沉器遠。
一開始三天兩頭派人繞道南下平壌城,命沉器遠出兵西進,去清剿在定州、安州等地屯墾的所謂“亂民”。
但是當沉器遠因為實力不濟、作戰不力,相繼“丟掉”了安州城、寧邊城等地之後,費揚武也敢再輕易勒令沉器遠出兵跟金海鎮的兵馬作戰了。
因為再這麼打下去,說不定啥時候連平壌城這樣的要地都要打沒了。
自此以後,不管是身在鳳凰城卻時刻關注盛京城情況,根本無心東顧的濟爾哈朗,還是身在九連城、進取心本就不足的費揚武,對鴨江口以東沿海的情況都選擇了睜隻眼閉隻眼,甚至是眼不見心不煩的態度。
就連白馬山城這種稍加整修一番就能駐兵震懾周邊的山城據點,也聽任其廢棄荒蕪了。
這個白馬山城,完全打破了楊振以往對於山城的刻板印象,就像承德避暑山莊打破了前世他對山莊的刻板印象一樣。
白馬山城雖然是建在一片山嶺之上,但是在其依山就勢修建的環形城牆之內,卻完全是一種山間穀地的感覺。
除了低窪之處有多口水源充沛的深水井之外,山城內有密林,有草場,有溝渠,甚至有大片荒廢的農田。
就這地形,比起安東城內的鎮江山來說,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要說鎮江山也不錯,但可惜山上水源嚴重不足,然後為了保護山下的水源,仇震海不得不修建了外城。
當然了,鎮江山以及安東城也有白馬山城比不了的地方,那就是它們緊鄰鴨江這個水路航道,水路四通八達,大小船舶既可以沿江而上內陸,又可以順江而下入海。
而這一點,也是楊振要在前義州府城舊址上修築新義堡的原因之一。
他要充分利用鴨江航道,在鴨江中上遊地區,尤其是主要支流彙入之地,修築幾處內河港口要塞,用以牢牢控製鴨江兩岸,包括整個鴨江流域地區。
總而言之,後世鴨江口中下遊尤其是出海口的憋屈局麵,絕對不能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