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眸子劇烈一顫,她沒想到,喬景蓮竟然會問自己這些問題,她心裡自然是不安的,還伴隨著幾絲恐慌。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做賊心虛”,當然,她並不是懼怕喬景蓮本人,隻是人都是有廉恥之心的,她和顧彥深的那種關係,怎麼都不可能在現在公布在世人麵前,她並不是聖人。
可是喬景蓮這樣問了,她似乎又不能若無其事地說,什麼事情都沒有。
不知道這是一種怎麼樣的矛盾心理,就像是——很想要告訴他,她的確是喜歡顧彥深,可是這句話又像是被卡在了嗓子眼裡一樣,怎麼都說不出口。
說了,的確是可以問心無愧,但是後果呢?
她還不是真的那麼傻,那麼天真,顧彥深和喬家的關係,並不是如同自己表麵看到的那麼簡單,顧彥深在喬氏,雖然是坐著總裁的位置,可是喬世筠並沒有給他太多的股份,而且從顧彥深的嘴裡,可以得知的是——他並不喜歡喬家的人。
似乎是連同喬世筠,他都是不認同的。
可是他為什麼要從英國回來c市?不喜歡喬家的人,卻是心甘情願地幫喬家打理公司,而他回來那麼久,始終都是姓顧。
…………
這些,子衿從來沒有過問過顧彥深,不過她心裡卻很清楚。
所以,如果她現在真的對喬景蓮承認了什麼,到時候會演變成什麼樣?
她不確定,她也不敢去嘗試,她雖然擔心自己會被人唾罵,但是她現在更擔心的,還是顧彥深。
撒謊而已,也不是沒有撒過謊,至少這件事情,在沒有和他商量之前,子衿始終都覺得,自己最應該保持沉默。
這麼一想,她穩定了一下情緒,冷靜地看著喬景蓮,搖頭,“……你想多了,顧彥深和我不是那種關係,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非得要扯上顧彥深,也許你和他鬥得厲害,就覺得我夾在中間,好像非得和誰有什麼關係一樣。喬景蓮,現在我隻是在和你談我們之間的事情,不要再牽扯進來一個第三者,可以麼?”
也許是真的,對於這樣的話題,已經臉不紅心不跳地否定了太多次,所以到了現在,竟然絲毫都不會覺得緊張。
喬景蓮眸光閃爍了一下,因為是麵對著餐廳坐的,他隻需要一抬頭,就可以看到餐廳門口進出的人。情侶套餐的“禮物”,一首鋼琴曲已經演奏完畢,彈鋼琴的人這個時候才走過來,對著喬景蓮微微一頷首,“喬少爺,不知道剛剛彈的,是否滿意?”
鋼琴師的插話,自然是打斷了兩人之間的談話,子衿有些不耐,每一次話題到了關鍵時刻,總是會出幺蛾子,不過又不能多說,她雙手擰緊了,坐在那裡,不出聲。
喬景蓮倒是輕笑了一聲,放蕩不羈的紈絝少爺樣子,“沒看到我老婆臉都皺了麼?她不喜歡,你上去,再彈一首。”
“…………”
那鋼琴師的臉色頓時有些尷尬,不過礙於是喬景蓮,自然不敢隨便發作,他輕咳了一聲,“……是的,那麼……喬少爺,想聽什麼曲子?”
“老婆,你想聽什麼?”
子衿,“…………”
覺得他真是有夠無聊的,現在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在和他談離婚的事情,他倒是和自己說什麼鋼琴,她覺得無奈,又覺得今天和他出來,還是一個錯誤的決定,真不應該相信這個男人,太不靠譜。
她麵色冷冷地站起身來,看向對麵斜靠在座位上的男人,沒什麼情緒地說“如果你今天讓我和你出來,是為了做這種沒有目的性的事情,那麼——算了,我先回去了。”
“去哪?”
喬景蓮倏地起身,長臂一伸,就直接拽住了子衿的手腕,子衿掙紮,喬景蓮就緊緊地攥著,他側過臉去,對那個依舊站在一旁,十分尷尬的炮灰鋼琴師說了一句,“……去彈,我現在點歌,《愛得太遲》會彈麼?”
“…………”
子衿臉色一變,一直等著那個鋼琴師走遠了,她才壓低嗓音,有些惱怒地反問“喬景蓮,你乾什麼?”
“不乾什麼,我覺得這個歌,比較應景。”
“…………”
“坐下,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你還有什麼話可以和我說的?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但是這樣很無聊,每次都是說和我談一談,可是我說的話,你總是聽不進去……算了,你放開我!”
“你想和我談的,和,我想和你說的,你認為就一定是一樣的麼?”
喬景蓮嗤笑一聲,分明是冷硬的語氣裡,卻是透著幾分苦澀,“你永遠都在和我說離婚的事情,我想和你說什麼,你知道麼?”
“…………”
子衿唇瓣蠕動,沒有出聲,喬景蓮的視線一晃,正好越過了麵前的子衿,直接落在了餐廳的正門口,有人匆匆上前主動幫忙拉開了餐廳的大門,然後就看到身穿黑色正統西裝的男人,邁著沉穩的步伐,從外麵進來,和他並排而行的男人,穿著一件粉色圓點襯衣,下麵是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
兩個身高差不多的男人,站在一起,氣質卻是截然不同。
一個沉穩內斂,舉手投足都透著成熟的韻味,另一個,風流倜儻,眼角眉梢都含著春。
喬景蓮挑起一邊的眉毛,薄唇詭異地勾了勾,看到這兩人出現在這裡,他似乎絲毫不意外,反倒是繞過了餐桌,直接站在了子衿的身邊,不顧她的反對,伸手就直接摟住了她的細腰,將她整個人擁入了自己的懷裡,低沉的男聲,和剛剛是截然不同的溫和,“非得和我這麼鬨脾氣麼?既然剛剛那首歌不好聽,那就換一首,換成《每天愛你多一點》?”
子衿,“…………”
兩人這邊還在拉拉扯扯,而不遠處,正好朝著這邊走過來的兩個男人,自然是看到了這裡的一幕。
蘇君衍嘴裡還嚼著口香糖,一時間嗆了一聲,口香糖頓時咽進了嗓子眼裡,他咳了兩聲,憋得一張臉都紅了,“……那個……我沒有看錯吧?靠,我的口香糖,真該死——進肚子了!”
“…………”
他抓著顧彥深,修長的手指,有些喜劇的顫抖著,指著不遠處的喬景蓮和申子衿,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真的是他們兩個人,彥深,那小子是不想活了,竟然抱著你的女人,他們在做什麼?”
顧彥深什麼話都沒有說,插在西褲口袋裡的雙手,卻是不自覺地捏緊了。
——不遠處那一幕,男人抱著女人的細腰,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麼,拉拉扯扯,但是身體卻是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他眸光陡然一凜,蹙眉,站在原地沒有動。
比起顧彥深的沉穩內斂,蘇君衍顯然是激動的很,不過這個男人多半還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站在一旁哇哇大叫起來,“……彥深,我靠,你看到沒有?喬景蓮這個小子,他竟然抱著申子衿……”
他一邊說著,一邊還揉著自己的腹部,嘀咕了一句,“剛剛把口香糖咽下去了,不知道會不會影響我的食欲……”
他們所站的位置距離喬景蓮和子衿並不是很遠,這種高級餐廳,用餐的人,也都是非富即貴的,自身的素質都不錯,所以餐廳比較安靜,這會兒身後有個男人的聲音,就顯得格外清晰。
喬景蓮早就已經看到了顧彥深和蘇君衍,而子衿卻不知道。
這會兒隻聽到身後有人在喊“彥深”,她的心咯噔一下,隻覺得背後一陣鋒芒,暗叫不妙——c市還真是小,這樣都能碰到?
想起自己剛剛給他發的短信,子衿真是恨不得時間倒退,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她倒是寧可選擇直接拒絕喬景蓮,哪怕是退一萬步來說,她也寧可選擇和喬景蓮進包廂,為什麼非得要選這麼一個醒目的位置?
…………
“說曹操,曹操就到。”
喬景蓮故意伸手,捧住了的子衿的臉,薄唇貼在了她的耳蝸處,勾唇一笑,聽上去那樣溫和的聲音,每個字裡,卻都透著挑釁,“剛剛還在說顧彥深這個男人呢,他這麼湊巧,竟然也來了,不如這樣吧,把我剛剛問你的問題,再問他一次,我很想知道,你和他的回答,是不是一樣的。”
“…………”
她心慌意亂,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喬景蓮已經鬆開了她,卻並沒有完全放開她,隻是改為牽著她的手,不顧她的反對,拉著她就往顧彥深那邊走過去。
蘇君衍有些痞痞地挑眉吹了一記口哨,他拿自己的手肘碰了一下一旁的顧彥深,分明就是幸災樂禍,“……直接來挑釁你了,彥深,你得把持住哦。”
蘇君衍本來是和慕晨初在處理項目的最後事宜的,不過簽了最後一個字之後,他接了個電話,還沒有來得及留住慕晨初,那丫頭竟然偷偷跑了。蘇君衍就想著去喬氏直接抓人,誰知道,慕晨初又不在喬氏,百般無奈之下,他就找了顧彥深。
原本以為今天晚上的晚飯,就是兩個男人隨隨便便的一頓飯,倒是沒有想到,竟然還會在這裡碰到這麼精彩的一幕。
唔……一會兒他是不是得準備一下?
要是彥深和喬氏的太子爺動手了,他是選擇看戲?還是應該出手幫忙?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這麼巧,每次我帶著老婆出來,總是能遇到顧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顧總在我老婆身上安裝了什麼跟蹤器呢。”
喬景蓮大搖大擺地拉著子衿,子衿一直都在掙紮,無奈男人的力道比她更大,兩人有些彆扭地朝著顧彥深走來,站在距離他兩步之遙的位置,喬景蓮站住腳,挑著眉頭說的話,暗潮洶湧。
子衿真是欲哭無淚,她甩了好幾次,都甩不開喬景蓮的手,視線都不敢停在顧彥深的身上,隻是匆匆一瞥,又發現他的眸光似乎是落在了……不遠處,他們剛剛用餐的餐桌上。
子衿後腦嗡一聲,想起剛剛那個侍者給他們上的可是情侶套餐,又是紅酒又是蠟燭的……
“有一句話說得好,是你的,就一定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也沒用。”
顧彥深眸光沉沉,落在喬景蓮抓著子衿手的那隻手上,他勾唇,弧度陰冷,“當然了,有緣分的話,始終都能碰到的。”
蘇君衍悠閒地站在一旁,聞言的瞬間,忍不住“噗”一聲,他連忙彆開臉,強忍著笑意。
一直都知道,顧彥深的嘴,偶爾也是很毒的,不過對付喬景蓮的是時候,他可真是卯足了勁啊。
“是麼?你也不可能是和我有緣分,那麼就是說,你是和我喬景蓮的妻子,有緣千裡來相會?”
喬景蓮冷笑,伸手鬆開了子衿的手腕,直接抱住了她的肩膀,將她往自己的懷裡一按,“正好,為了這個事情,我們已經爭過好幾次了,不過我始終都想不明白,你到底是憑什麼這麼信誓旦旦的?難不成,我老婆還是你的女人?”
顧彥深的視線落在了子衿的臉上,他沒有出聲,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子衿更是心虛了,對麵男人的眸光筆直的,鋒利的,像是箭一樣,讓她無所遁形,撒謊,被抓了個正著,她的確是有錯的人,可是現在,她也不好張嘴說什麼。
喬景蓮見顧彥深不說話,光是盯著自己懷裡的女人,他臉色一沉,上前一步,攔在了子衿的麵前,整個餐廳零零散散的,也坐著好幾桌的人,這會兒視線都朝著這頭瞄,喬景蓮卻是旁若無人一般,對上顧彥深的視線,“不過這個問題,我剛剛已經問過我老婆了,她的回答是——她申子衿和你顧彥深,沒有任何的曖昧關係。”
“我現在就想聽聽,你的回答,是不是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