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讓他一直都住在那個醫院裡?
——他從英國回來的時候,聽到子衿那個時候對自己說,她的父親是個神經失常的,當年嫁給喬景蓮,也是因為自己的父親關係。所以他調查過,那個醫院當年的確是喬氏投資的,喬世筠從來都不是一個會把做善事當成畢生成就的善人,可是他竟然可以為申東明浪費那麼多的人力和物力,簡直匪夷所思。
…………
如果,申東明真的沒有瘋,那麼掩蓋在子衿和喬景蓮的婚姻之下,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驚人事實,顧彥深覺得,自己必須要弄清楚。
“……你那天和我所紫氣東來的時候,我就知道,的確是有這麼一種煙,不過現在市場上挺少的,而且也不算是什麼頂級的煙,我覺得煙本身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所以你和我說是不是東字有問題的時候,我就去城東那邊晃了一圈。”
顧彥深認同地點頭,“你發現什麼了?”
蘇君衍交換了一下長腿,總覺得抽過彆的煙,那些味兒都停留在他的舌尖上,讓他覺得不是很舒服,索性又拿出了自己平常抽的煙,點了一根,抽了兩口,才緩緩出聲,“其實城東那邊也算是整個c市發展最迅速的一塊了,你應該知道,現在城東有不少的shizheng大樓都在建造,周邊的房地產發展前景是最好的。我之前也聽我家老頭子說過,以後的shizheng大廳都會在城東那邊,這些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隻是那天我突然想到之前老頭子和我說過的一個事情,他說城東那邊的shizheng大樓,是在20幾年前就已經開始規劃了,到了6年前,才開始正式啟動這個工程,當時shizhengfu那邊,是選出了整個c市最優良的建築設計團隊,弄了圖紙出來,最後才篩選合作的公司。”
他頓了頓,又是吸了一口煙,吞吐著雲霧,跟著一片白霧繚繞,看著一臉深沉的顧彥深,勾唇,“6年前,這個項目,讓很多公司都蠢蠢欲動,誰都想要分上一杯羹。想要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生存下來,當然需要黑白兩道通吃,拿下白道,也無非就是拿下這種大單子,隻要做好了一次,之後財源滾滾。所以,彥深,你能猜出來,當年是哪個公司拿下了這個大項目麼?”
“——喬氏。”
顧彥深骨節分明的食指和中指夾著那根依舊是在燃燒的煙,已經去了大半截,他手指微微動著,那根煙就在他的兩指之間來來回回的轉動著,男人低垂著眼簾,沉沉的眸光,始終都注視著那點猩紅,一閃一閃,鼻端都是混合著的煙味兒,讓他下意識地蹙起眉頭,低沉的嗓音,渾厚,富有磁性,這一刻,卻也冷得讓人顫栗,“喬世筠在和李睦華結婚之前,先認識的我母親,也是20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母親已經懷了我,喬家卻要和李家聯姻,因為李家是混政壇的,那時候的喬氏還沒有今天的規模,喬世筠想要讓自己的事業蒸蒸日上,少奮鬥十年,選擇李睦華,自然是最明確的決定。不過李睦華這人比較喜歡趕儘殺絕,她知道喬世筠和我母親的事情,在結婚之後,她就以喬夫人的身份,把我母親趕出了c市,並且用當時我母親肚子裡的孩子來要挾她,如果想要生下我,就必須做到,這一輩子都不能踏入c市半步。”
“我母親彆無選擇,喬世筠那時候娶了李睦華,拿了政aa府不少的好處,嘗到了甜頭,一個女人而已,對於他來說,根本就算不了什麼。我母親卻在英國一等,就是等了20幾年。”
蘇君衍看著顧彥深緊繃的側臉線條,眸光落在他指間的煙蒂上,男人的動作有些粗魯地捏碎了那枚煙蒂,直接丟進了煙灰缸裡。
他輕歎了一口氣,也滅了自己手中的煙,其實顧慧敏和喬世筠的那點事情,蘇君衍是知道的,這會兒顧彥深說了,他也選擇靜靜聆聽,知道他還有下文,果然又聽到顧彥深繼續道——
“喬世筠不顧一切的和李家聯姻,自己的女人和兒子都可以不理會,他的目的很簡單,也就是為了讓喬氏扶搖直上,不過他的確是達到了這個目的,現在的喬氏規模,整個c市都是數一數二的,誰知道,李睦華的弟弟,是之前c市的shieishuji,他暴斃在5年前,這件事情,是整個c市人人都知道的秘密,卻是不允許彆人談起,我之前有所懷疑的時候,讓人調查過這個事情,不過所有有關於這個事情的痕跡,都已經讓人擦乾淨了。而且我也知道,喬氏從5年前開始,喬世筠就已經下令,不再接觸任何的政aa府項目,這一次喬景蓮為和我置氣,和韓家那邊的人簽了合約,喬世筠為了這個事情,還大發雷霆過。”
“所以你覺得,這中間,肯定是有什麼貓膩?”
蘇君衍聽顧彥深說了這麼多,頗為認同地點頭,“我也覺得,喬世筠應該是隱瞞了不少的事情,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顧彥深捏了捏英挺的鼻梁,片刻之後,緩緩從沙發上起身,他攏了攏衣領,道“……我會先去一趟b市,關於喬世筠的事情,現在先不能打草驚蛇。”
他從沙發上拿起了自己剛剛脫下的外套,又順手拿了車鑰匙,他朝著包廂門口走去,“這次的事情謝謝你了,慕晨初我會讓她親自去找你的,我先走了。”
蘇君衍翹著腿,對著那抹頎長的背影揮了揮手,拇指輕輕地撫過自己的唇角,眸底光芒深邃,薄唇動了動,輕輕地逸出三個字——
慕、晨、初……
這三個字,在他的舌尖上繞來繞去,也一並繞進了他的心扉,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有一種暖暖的滋味兒。
…………
※※※※※
子衿悠悠轉醒,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張熟悉的俊容近在眼前。
她沒有想到顧彥深一直都坐在自己的床邊,有些意外,也有些不太自然,下意識地撐著雙手坐起身來,卻又發現自己身上是一絲不掛,一張小臉兒頓時一片潮紅,子衿連忙伸手抓著薄被,遮住了自己的身體。
剛剛睡醒,身體有些虛軟,嗓音更是,“……你怎麼坐在這裡啊?”
“看你。”
顧彥深伸手,直接就將裹成粽子的小女人摟進懷裡,他鼻尖輕輕地摩擦過她的臉頰,沉沉的嗓音,性感的撩人,“怎麼都看不夠你,怎麼辦?”
子衿,“…………”
“餓不餓?”男人的薄唇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臉頰,溫柔地問她,“要不要吃點東西?”
“又是三明治麼?”
顧彥深莞爾,“你想吃彆的,我也可以做給你吃,不過都是沒有想到,你這個小妖精,胃口變得這麼快,之前還誇我三明治做的好吃,才沒吃幾天,就膩了?”
“哪裡沒吃幾天啊?這幾天每天都吃,吃多了當然會膩啊。”
“那我呢,你會不會膩?”
這麼一個可以將所有的一切都掌控的極好的男人,現在卻抱著自己,因為一個三明治,聯想到了他自己,然後小心翼翼地問自己,你會不會對我膩了?
這種感覺,微妙的讓人覺得太幸福,就像是心尖上端著一杯水,名字就叫幸福,可是現在,恨不得是要溢出來了。
子衿的臉上都是甜蜜,眼角眉梢也是掩蓋不住的春情,她的聲音很輕,柔軟的就像是羽毛,輕輕地掃過顧彥深的全身,
“……不會,我要你。”
很簡單的5個字,卻是讓顧彥深激動的不能自己,這一刻,他有一種感覺,就是自己真的沒有白活,也沒有白堅持,她終於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抱著自己,對他說,她要他。
“……彥深,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可是我很清楚我自己的脾氣,是我認定了的人,我不會輕易放手,上次你媽找我,我的確是慌了,可是我哪裡舍不得真的不要你。我答應過你,以後都不會不聲不響就走,隻要不是你推開我,不要我,我就會一直抓著你的手,一直一直,都不會再放開。”
“嗯,這可是你說的。”
顧彥深滿足的勾唇,挑起了她的下頜,就吻住了她的唇,唇齒摩挲間,男人沉沉的嗓音,亦是甜膩的,“不過寶寶放心,我怎麼舍得放開你?”
…………
淡灰色的紗窗,此刻還印著柔軟的陽光,又好似散著一種金燦燦的光芒,給人的感覺亦是潮氣蓬勃的,房間裡相擁的兩個人,此刻彼此的心,是緊緊地貼在一起的,這種溫暖的感覺,仿佛連的吹進來的風都變得無比柔軟。
半個小時之後,子衿從洗手間出來。
顧彥深幫她熱了牛奶,她剛剛說想要喝粥,但是來不及煮,所以特地讓人從外麵送來的,子衿坐下,吃了兩口就叫著好吃。
顧彥深見她一口氣吃了大半碗,抽出紙巾幫她擦了擦嘴角,男人的眸子黑沉沉的,那些隱藏在柔情背後的,還有彆的情緒,隻不過子衿一直都低著頭,沒有發現,顧彥深捏緊了紙巾,這才開口,“……子衿,和我說說你父親的事情吧,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精神失常的?”
顧彥深問的很是隨意,控製著自己的語速,是不想讓子衿覺得,自己是刻意提起這件事情的。
子衿本來對他就足夠信任,他突然問起自己父親的事情,她隻當是那天在醫院地時候,他意外的和父親聊了幾句的原因,才引起了他的好奇,所以她並沒有想太多,放下手中的湯羹,慢慢地說“……5年前吧。”
“……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在我爸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他以前是很好的,但是5年前我媽突然失蹤了,然後……好幾天過後,才被告知,她已經……死了,我們誰都不知道我媽到底是為什麼死的,當時她隻是一個酒店的服務員,偶爾也會出去做兼職,因為我們家的生活條件並不是很好,我爸媽有時間了,都要身兼雙職的。他們那會兒要供我念書,可是我媽死的太過突然,我那時候才是個學生,我壓根就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死,而且屍體也一直都找不到……大概是過了好久,警方才有人通知我們去認領屍體,因為在水裡泡了太久,屍體都已經浮腫了,臉部也已經腐爛了,根本就認不出原本的麵貌,但是身上的衣服,還有我媽手上的戒指,脖子上的項鏈,和鞋子,卻都是屬於她的……我那時候……真的嚇壞了,我沒有想到,原本好好在我身邊,每天給我做飯,叮囑我這個要小心,那個要注意的媽,突然就……”
子衿嗓子一陣哽咽,說不下去了。
她的情緒難免有些激動,那些最痛苦的過往,不過就是隱藏在了心底的最深處,不去想它的時候會覺得那些痛楚,已經挺過來了,可是真的隻要觸及到了傷口,卻發現,原來這麼多年,傷口依舊是沒有結痂,還是很疼。
她氣息亂了一些,呼吸也放輕了,其實是不想在顧彥深麵前表現得太過脆弱,隻是緊抓著牛奶杯的手指泛白,還是出賣了她的情緒。
顧彥深心疼這樣子逞強的她,他站起身來,走到了她的身邊,將她摟在懷裡,男人性感的薄唇,溫柔地貼在她的額頭上,那些霸道又濃烈的男性氣息,是讓子衿浮動的心慢慢穩定下來的良藥。
“……沒事了,都過去了,子衿,以後我會一直都陪著你,都過去了。”他用力地抱著她,將她抱起來,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兩人麵對著麵,顧彥深一手托著她的脊背,一手扣著她的後腦,額頭抵在一起,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看著她眼眶紅紅的,又強忍著的淚水的樣子,真是讓他心疼萬分。
“……我的寶貝疙瘩,現在不是有你男人守著你麼?彆哭,我多心疼,嗯?”
顧彥深知道,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或許一直都壓抑在子衿的內心深處,暫且不說,申東明是為了什麼變成現在這樣,又或者是——他其實一直都在裝。
但是不管怎麼樣,這5年來,最艱辛的日子,卻都是子衿她一個人默默的承受過來的,從最初她的母親突然去世,到後來申東明突然神經失常,再到後來,被要求嫁給喬景蓮,最後一個平民突然進了一個豪門,她要學會去適應豪門裡那些高高在上,卻又不喜歡她的人……
但是從某些方麵來說,顧彥深還是感激喬世筠的,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但是這5年來,卻是真的把她送到了英國,給了她一個很好的空間,讓她可以完成學業,也可以少承受一些豪門的壓力。
“那後來呢?”
顧彥深提起這個話題,自然不是偶然,他是有目的的,現在還沒有完全說到正題上,他需要慢慢引導她,“……你從英國回來之後,已經5年了,你覺得你父親,有好轉的跡象麼?還有——你母親葬在哪裡,你好像從來沒有去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