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這種子彈造成創傷來看,失血量應該不會少。”
醫生抬頭看了眼麵色同樣不太好看施夜朝,“你給她輸過血?”見他微微頷首,沒說什麼,低頭繼續處理她傷。
皇甫澈默然,他知道顧落,雖然沒有什麼往來,但對她是施夜焰那邊人這件事還是清楚。“你這一次又再計劃什麼東西?”
施夜朝挑眉,皇甫澈又道“做多了損人不利己缺德事不怕遭到報應?”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誰都以為他早放棄了對褚妤汐執念,卻不想竟然就這麼毀了婚禮,又為了一個和他相當於對立麵女人這麼敏感時候來找他,皇甫澈確實搞不懂他到底用意何,施夜朝是個城府極深人,且非常惜命,不會輕易讓自己陷入危險境地。
麵對皇甫澈質疑,施夜朝隻淡然笑了下“你想太多了,我隻是為了救她而已。”
“救人?”皇甫澈冷笑“說笑話?”
就憑他對施夜焰所做那些事,他哪裡是有什麼良心人,若真要救人也隻為了利益罷了,救太子就是好例子。
施夜朝當然知道這種偉大事和他沒關係,救她這舉動自己都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但又是那麼自然,似乎……他就該這樣。
顧落現躺他麵前,閉著眼睛,肩膀上血肉模糊一片,儀器各種數據跳動,她生命可以說掌握他手裡。
他一念之間,是她命懸一線。
手術室裡除了儀器和手術器具碰撞出細小聲音外,施夜朝似乎能夠聽到她心跳,和她此時虛弱模樣不同,那是一種蘊含著某種力量心跳,強韌,堅定,清晰振動著他鼓膜。
——我不能死。
這是顧落昏迷之中重複了無數次話,多時候隻是動口型,卻好似讓他聽到了她心底聲音。
……
手術花費了很久時間,施夜朝這期間滴水未進粒米未食,直到手術結束,醫生摘掉口罩長呼一口氣“送來有點晚,但我力了,接下來就看她自己了。”
醫生似乎是個八卦男人,視線兩人間瞥了瞥,又瞧了眼他手臂上那幾個大於尋常針頭青紫針眼。“你女人?”
施夜朝沒回他,皇甫澈偏頭示意場人離開,偌大房間隻剩他們兩人還有手術台上顧落。
“太子和你兩清了,施夜朝,記住你說過話。”
“是,兩清了。”
施夜朝翩然一笑,皇甫澈那笑裡並沒有看到任何該有苦澀,隻覺得那一瞬間,確實有某種東西他眼裡熄滅了。
兩清並非隻是他和太子恩怨,對施夜朝來說,是和褚妤汐一切一切。
顧落是兩天後才忽然間醒了過來,她做了一個長長夢,後是被驚醒。睜開眼,頭腦混亂如一團麻,一時間忘了之前發生事,不小心牽扯到肩傷,跌回去,任由劇烈疼痛把她丟掉記憶找了回來。
任務,索爾,婚禮,伏擊,受傷……然後是,施夜朝。
她摘掉氧氣罩簡單動作就似乎用光了所有力氣,閉著眼躺床上喘。若不是輕微腳步聲與衣料摩擦聲,顧落還沒發覺到屋內有人。
有人嫌棄她身上被子,查看她肩,又重蓋好,那人視線落她毫無血色臉上,隨後唇瓣上一陣微涼觸感。她睜開眼,施夜朝沾了水指尖她唇上輕抿,潤澤著她乾涸唇瓣。
太久沒進水,顧落下意識開啟唇吸吮他指上那點兒可憐水分,舌尖兒掃過,施夜朝淡著眸色,問了個問題。
“你到底為顧尹做些什麼事情?”
……
顧落沒答,施夜朝手移到她纏著繃帶肩不輕不重按了。痛感驟然加劇,顧落咬牙,冷汗沁出,嗓音沙啞得不像話。
“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算了?”這樣痛饒是她也受不住。
施夜朝雙眸微合,彎了彎。“以前沒有理由,以後不會這麼做,不能白救了你。”
顧落當然不懂,自己身體裡已經留著這個男人血,就連他們命運,也如同他們混合血液一樣再也分不開,扯不清。
是愛是恨,還是牽絆糾纏,他們誰都跳不出去了。
……
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