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愚鈍。”劉曄思考了一會也沒想明白怎麼打贏，甚至有些懷疑人生，自己就那麼笨嗎？
“你剛才思考的是什麼？”張耀看劉曄虎頭虎腦的想不出個結果，也是自信心上來了。
他還怕自己沒那個能力呢，到時候教著教著發現劉曄比自己還聰明，那可就丟臉丟大發了。
“學生想的是白起如何能打贏。”劉曄老實的說了出來。
“那你為什麼不想想為何會打輸？”張耀看著劉曄，並不覺得他笨，不過是思維被限製了而已。
“老師的意思是，當兵甲差距過大的時候，謀略的作用將會變小？”劉曄聽到張耀的話，稍微思索便想通了。
“沒錯，不過我要告訴你並不是什麼木棍能不能打穿鐵甲。”
“我給你的題目是白起是否能打贏，但題目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題的內容。”
“當你的思想被固定在題目上的時候，你就會去一直想如何打贏，而不是去想為何會輸。”
“那樣的話，你永遠也贏不了，隻有站在題目之外，才能想到破敵之策。”張耀說完後便倒了杯茶水，說那麼多有點口渴。
劉曄一聽，便陷入了思考，張耀居然說了要站在題目之外，那之前所說蠻夷是否也是題內的一部分？
張耀看劉曄跟正在悟道似的，也沒去打擾他。
“學生謹記老師教誨，謀略能夠運用的前提是自身足夠強大，若自身過於弱小，那麼再好的謀略也是紙上談兵，無法運用出來，隻有將思考問題的角度進行變通，才能做到破敵解圍。”劉曄想了好久才想明白，當即對張耀再次行了一禮，張耀教他的可不是什麼知識，這些東西對劉曄來說無異於大道。
思考問題的角度進行變通，說的輕巧，但又有幾人能站在局外看局內？
“可是學生仍然想不明白，這和蠻夷有什麼關係？”劉曄雖然想通了，但突然發現這好像和張耀要教的沒什麼關係。
“你認為，白起和那些野人，誰是蠻夷？”張耀笑滿意的看著劉曄，比自己聰明，要知道自己十三歲的時候還在村裡後坑玩泥巴。
“自然是野人，野人雖實力強大，但不通教化，不知禮儀，此為蠻夷。”劉曄思考了一下，嘗試換一個角度去看待這個問題，可他的眼界注定了他想不出來什麼。
“不通教化，不知禮儀方為為蠻夷？”張耀聽後嗬嗬一笑，滿是不屑。
“周禮也好，武帝獨尊儒術也罷，不過是管理天下的方式而已，我且問你，若你生活在塞北，飯都吃不飽，你還有能力和時間去研讀四書五經嗎？”
“士大夫和鄉野村夫，士大夫和北方異族，有何差距？””
“不過是有人吃飽了，然後給自己冠上一頂讀書人的帽子，然後便覺得自己比那些還沒吃飽的人高一頭罷了。”張耀說完，便開始喝茶，留著劉曄一臉震驚的看著他。
劉曄現在感覺自己的這個老師，好像有些大逆不道，這是可以說的嗎？
“可若不知禮,天下豈不混亂不堪？”劉曄雖然覺得張耀說的有道理，但他從小接受的教育還是讓他鼓起勇氣進行反駁。
“禮不過是束縛個人道德的一個標準，若一個人講禮，卻不守法，又當如何？”張耀將茶杯移開了一點，說完後又小口喝了起來。
“若講禮，又豈會不守法？”劉曄心想這不是衝突了嗎？既然講禮，那他怎麼會去觸犯法律？
“當今天下造反割據者不知凡幾，欺壓百姓的，強搶民女的地主豪紳又豈在少數？難道他們都不講禮？都是蠻夷嗎？”張耀見這小子跟自己抬杠，也不生氣，一邊喝茶一邊開導他。
劉曄聽完便沉默了，心中的想法格外混亂，似乎這個世界的水太深，淹的他有點喘不過來氣。
張耀看孩子快被自己教傻了，也隻能無奈的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要想的是何為蠻夷，而不是講不講禮，禮崩樂壞後誰都可以是蠻夷，我們所說的蠻夷不過是生活水平比較落後，並非不是他們不想去學禮，而是他們身處的環境就不允許他們去搞這些東西。”張耀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便離開了。
劉曄仍然一動不動，如果有數據顯示的話，現在劉曄的頭頂上應該會出現一行字。
世界觀正在重塑中——
自從張耀跟劉曄說完這些話後，劉曄一直窩在自己的屋裡，除了正常吃飯外根本不出門，如今劉曄是張耀的學生，自然住在張耀那裡，張耀的大院子挺大的，給他騰出來個屋子並沒什麼問題。
張耀也有些害怕劉曄受不了這麼多信息腦子炸了，那樣自己可就沒法跟劉普交代了。
好在四五天後劉曄就從自己屋子裡走了出來，憔悴了很多，但眼中卻時不時閃過一些精光。
張耀聽說劉曄出來後便去見了他，劉曄一見張耀便撲通一聲跪下下來，張耀也沒去管折不折壽，他對這種事情早就麻木了。
“老師，我想明白了，是不是蠻夷不重要，講不講禮也不重要。”劉曄跪在地上，兩眼滿是精光，這些天他的腦子經常過載，不過他一直在刻意的讓自己的思想進行跳躍。
“老師之意，非凡間所有。”劉曄現在對張耀已經不是佩不佩服的問題了，他現在感覺自己這老師光思想一說就吊打了他見過的所有大儒。
“說說你想明白了什麼。”張耀也是有些驚訝，這小子腦細胞這麼活躍嗎，這才幾天就想通了。
“蠻夷不過是人為定義的，周朝時中原尚有野人，如今卻儘是大漢百姓，塞北草原的異族並非不通教化，而是隻有滿足了基礎的生存條件後才會去學習禮儀，禮儀不過是定義是否為蠻夷的一個標準，這個標準可以是禮，也可以是其他的東西。”
“周禮繁瑣，後被秦國所拋棄，秦被稱之為蠻夷，但秦國卻越來越強，最後統一了天下，如果國家的實力沒有保障，那麼再講禮也沒用，畢竟不能靠禮儀去殺敵，禮雖好，但對弱者而言是累贅，對強者來說卻能讓其變的更強。”
“大漢因為資源產出豐富才能強大，所以才會有人去讀書，去研究禮法，禮法告訴了大漢百姓何為恥辱，國家的風氣變好才會越來越強。
“異族土地貧瘠，氣候不適合耕種，所以弱小，過著吃了這頓沒下頓的日子，根本無法像大漢百姓一樣安穩的研究學習禮法。”劉曄說完便滿眼發光的看著張耀，似乎在等張耀認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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