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賽罕和銀珠一人抓住淑惠妃一隻手,苦苦哀求。
“娘娘消消氣,太醫叮囑過了,娘娘才受了傷,應該靜心調養,不宜動怒啊!”銀珠勸道。
“是啊,娘娘是博爾濟吉特家格格,又伺候皇上這麼多年了,賢妃不過仗著皇上對她有些鮮勁,才得寵,娘娘何須跟她計較!”賽罕也開解道。
淑惠妃坐烏油梓木圈椅上,鬢發散亂,氣喘籲籲,淚容闌乾道“你們不必哄我,我怎麼能不動怒啊!明明是本宮翊坤宮受了驚嚇,皇上卻晉他位份,我掏心掏肺地伺候他這幾年,竟不如一個才進宮狐媚子!”她越說越怒,越想越哀,終於嚎啕起來。
賽罕賠笑道“娘娘想開些,她哪一點能與娘娘相比,你看皇上一出翊坤宮門兒,不就來咱們儲秀宮了麼?”
淑惠妃重重一擊案,怒道“彆再提皇上了,你沒看見剛才他那副心不焉樣兒,一雙眼珠子總往承乾宮那兒飄,恨不得立時飛到狐媚子那裡去。”
賽罕是個極伶俐,聞言笑道“娘娘暫且忍耐,眼下狐媚子風頭正勁,娘娘何必與她硬碰硬,橫豎您握著這協理六宮之權,隻要慢慢等她失了寵,還不是任由娘娘處置麼?到時候她位份再高又有什麼用!”
淑惠妃一聽,也有道理,當下咬牙切齒道“董鄂氏,你等著瞧!”
淑懿站簷下,瞧著小祿子領著承乾宮小太監,將太後皇上賞賜,各宮室送賀禮,一件一件送到庫房裡去。
綠吟拿出一隻青銅連環手爐,套了紫絨套子,遞給淑懿,笑道“院子裡風冷,小主還是進屋裡暖和暖和吧!”
淑懿立著沒動,隻問道“各宮送禮物,可都記清楚了?”
綠吟道“記清楚了,就隻有皇後和淑惠妃宮裡沒賀禮來——皇後也就罷了,這個淑惠妃,娘娘今兒還救了她一命,她像個沒事兒人一般,還霸著皇上,論理,娘娘晉封日子,皇上是該來咱們承乾宮。”
淑懿看著庭前幾片黃綠交錯早凋落葉,歎道“罷了,我救她時,也沒指望她能對我感恩戴德。”
其實淑懿救淑惠妃,固然是有一念之善,卻也是出於形勢需要,那日吳良輔告訴她烏日娜要害她,她就隱約覺得,不管此事皇後是否參與,後總會波及到皇後身上,若是淑惠妃一死,此事鬨大,皇後就很可能被廢,宮中主位就隻餘下貴妃貞妃一派,到時候淑懿以一敵二,可就被動了,留著這個協理六宮淑惠妃,時不時跳出來惡心惡心貴妃,也沒什麼不好。
夜色愈加濃重了,承乾宮抄手遊廊上,雖然掛著各色宮燈,羊角,玻璃,戳紗,彩絹宣紙上,繪著美人花草,琳琅滿目,照得庭中燈火通明,可就頭頂上,烏沉沉夜幕卻似一匹黑緞,重重地罩頭頂。
淑懿抬頭望天,遲早有一天,她要如紫電般劈開這黑暗,迎來光華滿天。
“皇上駕到!”康永成尖細嗓音從承乾宮門外遙遙飄了進來,淑懿一愣,幾乎沒反應過來,等她走下兩級玉階,預備接駕時,順治已疾步轉進宮來,一把扶起她,也不管圍著十幾個太監宮女,伸手便將她橫抱起來,弄得淑懿窘急不堪,白皙薄透麵皮漲得通紅,輕輕拍著順治手,低語道“這麼多人哪……”
宮人們都識趣得背過臉去,雲珠將門一關,將滿院竊笑私語隔了門外。
還沒至寢殿,淑懿旗裝上鎏金暗花鈕子,已被順治解去大半,被順治橫陳芍藥寬榻上時,就隻剩下一件輕薄蟬翼紗中衣了,還未待淑懿起身相拒,順治滾燙吻已經密密地落下來,混著家宴上梨花白醇香氣味,染她每一寸身體發膚。
淑懿披衣起來時候,已是月上中天,她揭開帳子,輕手輕腳尋著繡花緞鞋,不想順治卻從身後伸臂掠了她回去,她嚇了一跳,略帶嬌嗔道“你又做什麼?嚇人一跳!”
“你要做什麼去!”順治睡眼惺忪地問道。
淑懿刮一刮她鼻子,笑道“飲了酒,又沒吃飯,就這樣睡下,傷身子,我叫皎月給你端一碗蓮葉百合粥來。”
順治不肯鬆手,仍舊把她緊緊攬懷裡,壞笑道“既如此,喚她進來就是了,你陪朕躺著。”
淑懿無法,隻得喚了皎月進來,一時端了粥來,淑懿伏侍順治吃了,順治仍不肯讓她走,隻許她把碗擱黃檀小幾上,緊緊地摟著她道“淑懿,朕對你說一件事,你聽了千萬彆傷心生氣!”
淑懿心思翻轉,已猜了個□不離十,卻隻笑道“福臨這樣疼愛臣妾,臣妾還有什麼事值得傷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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