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換掉枕頭,又每日所服避子湯裡,加了解毒藥材,所以不曾受害。現孝莊要查承乾宮東西,她自然要把人參從枕芯裡取出來,不然,禦醫們皆知人參會催動藥性,她用了這麼久卻安然無恙,豈不叫精細如發孝莊起疑?
雲珠歪著頭想了想,不解道“奴婢隻是不明白,淑惠妃既然會使這種毒計,怎麼自己反被人害?”
淑懿挑唇笑道“我看這些主意十有□是賽罕幫她出——貴妃娘娘手,伸得夠長啊!”
雲珠明眸顧盼生輝,“那我們乾脆連鍋端,把貴妃一起拉下馬!”
淑懿搖頭道“難!賽罕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事,又到哪裡去查?況且皇太後隻怕也不會允許兩個博爾濟吉特氏高位嬪妃同時壞了事兒。”
雲珠恨恨道“便宜她了!”
淑懿按了按鬢邊嵌著幾朵藍寶石花鈿,問道“叫你帶人帶來了嗎?”
雲珠點頭道“帶來了,淑惠妃才歇了晌,奴婢怕與銀珠同來太點眼,因此與她一前一後分開了。”
淑懿讚許地點點頭,說話之間,已見銀珠一襲暗珠紫鑲花裙襖,為了抄近道,不惜踏著羊腸小徑上厚厚積雪而來,顯是步履匆匆。
剛踩上浮碧亭台階,就實實地向地上一跪,風吹進亭中碎雪沾棉裙子上,漸漸地融成水滴。
“娘娘救我,方才雲珠姐姐已經對奴婢說了,我家小主這次落了大把柄,我是她掌事宮女,隻怕也是劫難逃!”銀珠說著,止不住嗚嗚哭起來。
“這麼冷天兒,當心跪地上凍壞了,雲珠,扶起來!”淑懿一麵含笑安撫銀珠,一麵出手虛扶她,雲珠忙把銀珠攙了起來。
淑懿柔聲道“彆害怕,本宮若是不想管你,何必把你叫到這兒來?我不為彆,隻因你跟雲珠是好姐妹,她又是我得力臂膀,本宮也不能袖手旁觀!”
銀珠與雲珠都是蘇茉爾手下□出來,論聰明機變都是百裡挑一,當下便會意道“娘娘放心,銀珠是知恩圖報人,不管娘娘把奴婢安排哪兒,往後奴婢都是娘娘人!”
淑懿點點頭,她已經悄悄叫阿瑪查了銀珠家世,銀珠父母早逝,隻與一個弟弟相依為命,銀珠弟弟近被鄂碩送入了國子監。
淑懿道“一般宮中嬪妃勢敗之後,都會有一番清查,素日與小主關係密切,往往會被慎刑司治罪,好你做掌事宮女時間不長,若慎刑司問你時,你隻管往賽罕頭上推,本宮會為你打通關係,想必精奇嬤嬤也不會太為難你。等過了這一關,本宮再找人,給你安排個宮院當差。”
銀珠咬了咬唇,大著膽子道“奴婢有個不情之請,求娘娘應允!”
淑懿柳眉輕揚,道“哦?說來聽聽!”
銀珠決絕道“求娘娘開恩,奴婢往後去哪個宮院都成,哪怕做雜役呢,就隻彆叫奴婢去翊坤宮!”
淑懿眉心微蹙,她確實有叫銀珠去翊坤宮打算,當下遂笑問道“這卻是為何?”
銀珠星眸中似跳動著兩團火焰,“當初賽罕就是貴妃安插儲秀宮,娘娘不知道,她是怎麼淩□婢!所以……所以……淑惠妃往她發油中放那種東西,也算是報應!”說著,燃燒火焰眼眶中卻含著兩顆晶瑩。
淑懿愣了一愣,忽而想起貴妃近日諸般症狀,問道“你是說水銀?”
銀珠怔住,道“原來娘娘知道?”
“我隻知道有人給貴妃用了水銀,卻不知是放發油中,”說罷點頭微笑,酡紅鏤銀絲百花絹子纖指上絞來絞去,“是啊,放發油裡,從頭皮滲入肌理,淑惠妃也算是費了心思了!”
銀珠笑意如凍枝頭冰淩花,“她害得淑惠妃生不如死,淑惠妃恨不得手刃了她,這發油都不曾叫下人們沾手,是淑惠妃親手放進去。”
淑懿慨歎道“是得親手放進去,才能讓她心鍔隕院黴壞悖敲湊庋姆15停簀昧碩嗑昧耍
銀珠默忖一刻,道“從奴婢無意中發現……總有兩個月了吧!”
淑懿闔目微笑,兩個月,足夠令小博爾濟吉特氏永遠失去做額娘機會了,看來前世今生,她都是一樣膝下淒涼。
淑懿撣撣冽風偶爾吹落衣襟雪花,溫和道“好了,此處不宜久耽,你先回去吧,順便折一把紅梅給你家小主插瓶。”
銀珠麵露疑惑,立時又會意過來,白眉赤眼兒,走那麼遠路來趟禦花園,豈不叫人生疑?心中佩服賢妃縝密周全,恭然施禮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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