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茉爾歎了口氣,道“太後聽了信兒就覺得頭重腳輕,好容易盼著皇後有了喜信兒,卻又沒保住!”又轉身對殿裡的嬪妃說,“太後有旨,娘娘小主們在這兒圍著,也幫不上忙,且勞累得很,就先各自回宮去吧。”
殿裡有的嬪妃早已在這裡呆膩了,有人卻還想要留在這兒看熱鬨,但蘇茉爾一聲令下,誰也不敢再耽擱,都懷著各種各樣的心思回去了。
淑懿與恪妃端順妃的的輦轎本是停在一處的,出了長春宮,隻見宮前芳草抽出新芽,花樹生出隱約的翠意,拂過林梢的風不知不覺,已經夾了一絲暖意。
恪妃是個心直口快的,見四處無閒人,一臉的不解道“嬪妾怎麼覺得皇後這胎來得快,去得也快,總透著那麼一股子蹊蹺!”
端順妃向描金繪彩的殿裡瞧了瞧,道“聽說連宮裡的嬤嬤都不讓進去,隻許娘家派來的嬤嬤伺候。”
淑懿望著碧空如洗,笑道“太後是經風雨見世麵的人,自然比咱們見事更明白,妹妹們隻管坐在宮裡冷眼瞧著就是了!”
恪妃與端順妃聽了,也不再議論這件事,隻各自上了輦轎回宮去了。
淑懿回到承乾宮,隻覺一身的疲憊,大清早地趕著去奉先殿行祭,卻不想兜兜轉轉好幾圈,什麼事都沒辦成。
淑懿一踏進承乾宮,就一臉倦色的吩咐雲珠,“快去準備熱水,本宮要沐浴!”
“沐浴?清早兒娘娘不是為了行祭,才沐浴過的麼?”雲珠正想著淑懿早晨沒好生吃飯,叫小廚房做幾碟精致的小菜,伺候淑懿用膳呢。
淑懿心想,為皇後當差,那所謂的“沐浴”,她也不過就是擦了幾把而已,這回是真的累極了,她無力去跟雲珠解釋,隻說道“叫你去準備你就去吧!”
雲珠一麵答應著,一麵就吩咐小宮女去燒熱水去了,又拿出頭油,胰子,雞蛋等物出來預備著。
雲珠一人忙不過來,招呼了幾聲素篆,卻沒人應,後來一個梳著垂髫髻的小宮女,進來回道“素篆姐姐從早上出去了,還沒回來呢!”
雲珠不由就咕噥,“這裡正忙得不可開交呢,她倒不見人影!”
淑懿沐浴的地方在寢殿旁邊的暖閣裡,架了漆木雕海棠的屏風圍著,雲珠看著小宮女將一盆盆的熱水倒在澡盆裡,這間暖閣因為作了沐浴之處,所以把外頭的光都遮住了,閣子裡很昏暗,雲珠拿了幾個燭台在裡頭,點上蠟燭,澡盆是融融冶冶的黃,被跳躍的燭火一照,發出淡淡的光暈。
淑懿的大半個身子都泡在水裡,水麵上是密密層層的花瓣,粉紅,暗紫,鵝黃,水盆裡盛放的妖冶是勝似春光的。
雲珠輕輕向淑懿身上撩著水,一麵輕聲細語道“娘娘沒有覺得今天的事兒有點兒不對麼?”
淑懿笑了一笑,道“你是個精細人,能看出裡頭的門道,你來說說,有什麼不對的?”
雲珠又向花籃裡抓了一把花瓣,均勻地撒在水麵上,那清澈的柔波就跟著蕩了一蕩,“珊瑚是個愛挑刺找茬的,可如果今兒早上她不挑那根刺,原本念綺也不必去碰那個香爐,可如果念綺不去碰那個香爐……”雲珠停頓一下,看了看淑懿泰然自若的臉。
“那自然是本宮去上香,然後順理成章的,本宮將那個香爐摔在地上,導致皇後小產,可是本宮摔了香爐,當然不會被認為是失手摔的,一定會有人咬定本宮是彆有用心!”
雲珠拊掌,又是慶幸又是後怕,可想了想,又問“可皇後娘娘怎麼就算得那麼準,她一準兒今日小產呢?”
淑懿依然閉目道“本宮也在想這個問題,其實你想想,若是她真的懷了一個健康的龍胎,用得著這樣彎彎繞繞著來害本宮擔這個罪責麼?隻要她把皇嗣生下來,就萬事大吉了,這宮裡誰也越不過她去。”
雲珠頓時覺得芒刺在背,聳然道“娘娘的意思是,這皇後的龍胎是……”
淑懿一把烏油油的頭發拖在胸前,浸在水裡,藏進花叢底下,她伸出滾圓白皙的手臂愛憐地撫摸著的發絲,低低道“現在看來,皇後這個如意算盤,叫珊瑚一攪和,是落空了,本宮隻擔心念綺,她也算天降禍災了!”
雲珠這才說道“方才奴婢忙裡偷閒,已經差了小宮女去尚方司知會過了,娘娘放心,尚方司有許多娘娘的人,一時不會叫念綺受委屈的。咱們這時隻想法子怎樣把她救出來就是了!”
作者有話要說撒個花吧,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