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等侍者將咖啡端上來之後好一會兒,她才緩緩地打破沉默,“謝謝你。”
江瀚臣隻能笑,端起咖啡湊到嘴邊,以掩飾嘴角拉下時暴露的失望。
他也沒想過自己會愛得一點尊嚴都沒有,但他也不後悔。
離開咖啡廳時時候還早,見唐洛然心情還是有些低落,江瀚臣直覺跟自己脫不了乾係,他索性將她拉回車上,打算帶她到附近兜兜風。
替她將安全帶係好,一抬頭就對上她疑惑的眼神,江瀚臣揚起嘴角笑得親和,眉目間仍然不減溫柔,“你需要冷靜一下。”
“其實我覺得還好啊,子琛也醒了,你也願意幫忙,我真的沒什麼好覺得不開心的。”唐洛然不願意承認,仍然在強顏歡笑。
若說不覺得委屈,那肯定是騙人的。
江瀚臣猛踩油門,車子疾馳在冷清的大街上,交錯的陽光還來不及覆在他們身上,車子就快速穿過,揚起灰塵跟落葉。
唐洛然開了車窗,任由冷風灌進來,她終於在一片寂靜之中將所有壓抑的情緒爆發出來,跟傅子琛見了麵之後,她就一直在壓抑自己,不讓自己哭出來,現在總算能隨便她撒野。
趴在窗邊流淚,直至眼睛發乾,她才收了車窗,又拿紙巾擦掉臉上痕跡,扭頭,臉上帶著龍卷風席卷過後的疲倦,語氣平靜,“以後我會更加堅強,所以你不用擔心我。”
她這樣,他怎麼可能不擔心?
“嗯。”說著違心的話,江瀚臣沒有跟她鬥氣,但是他也重申了一遍他的立場,“不過我說過了,我希望你最好感到有壓力,也要不斷遇到困難,好讓我一直擔心下去,這樣我才能一直留著你在身邊啊。”
在他決定這麼說的時候,其實他就已經做好了會尷尬的準備。
卻不想唐洛然居然也釋懷了,跟著他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銀鈴悅耳,像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她又再次將車窗打開,任由冷風將發絲吹亂。
有一刻,江瀚臣突然覺得她與以前不同,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他想往後應該不會再有這種時刻了——唐洛然脆弱的時候需要他在身邊。
她已經強悍到隻要有傅子琛的愛,就不需要任何雨露也能頑強地生長,直至在荒野中開出一朵獨立的花來。
……
在城市的街角兜兜轉轉好幾圈,最後還是繞回醫院附近,江瀚臣把車停在醫院門口,一轉頭,就見唐洛然一邊整理淩亂的發絲,一邊忍不住笑。
“感覺如何?”他輕聲問道,而她也給出了百分百肯定的答案,“我現在就是感覺把壓力都甩開了,感覺非常好,簡直是飄飄欲仙。”
說罷,她嘴角的笑意更濃。
將翻起的領子壓下,後視鏡中的唐洛然才恢複成平常的模樣,她剛推開門準備下車,身後就響起了熟悉的鈴聲——那是她的發出的聲響。
扭頭,才知道她把落在副駕駛座上,江瀚臣順手將遞給她,並提醒她,“好像是陌生號碼,你還是要小心點好。”
唐洛然接過,將電話接通,她也知道要提防,所以不敢主動發聲,等對方開口。
果不其然,對方終於按捺不住,突然冷笑一聲,說話的聲音低沉又陰鬱,“唐小姐,我想你也沒必要裝了,我已經知道你的底細了,你跟傅子琛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那我隻好把船一起打翻了。”電話那頭的男人笑得詭異,不等唐洛然回應就掛斷了電話。
這是他正式對唐洛然下了戰書。
寬敞的辦公室裡,秦肆坐在辦公桌後,桌子上對外擺著的“高級秘書”矚目。
他的手搭在鼠標上,目光鎖定在電腦屏幕上,時不時滑動鼠標,讓頁麵往下翻動,直至露出那個人的照片——照片中的男人穿著黑色皮夾克,留著寸頭,鎖骨跟脖子有多處紋身。
“想不到十幾年的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這麼多。”對著那張照片出神,秦肆一想到照片中的這個人十幾年前還是個成績優良並且常受欺負的乖學生,就覺得分外不可思議。
隻能說家庭環境造就一切,家庭遭遇了那樣的變故,要想一個人一成不變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沉思中,突然被一通電話打斷思緒,秦肆想也沒想就拿起話筒,靜待對方發聲,“秦肆,我想你已經可以確定凶手了,就是消失了十幾年的唐一閏,這麼多次行凶他都是以買凶的方式解決,大概就是怕身份暴露。”
消失了那麼多年,一般人都應該覺得他已經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而這就是唐一閏想要的結果。
他的複仇計劃在短期內不可能實現,因此他不得不隱姓埋名。
“我也差不多猜到了,不過你查到他的下落了嗎?他在這十年間似乎還帶起了一班願意為他赴湯蹈火的兄弟,這麼多次行凶的歹徒都是他的兄弟,可見對他有多忠誠。”秦肆並不驚訝,他在派人調查之前就已經去了解過這個人。
不過他也沒想到會由一個人牽扯到整個家族的興亡史,連傅家都受牽連。
所以傅子琛才會成為對方這麼多年的第一複仇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