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吧。”林奇歎了口氣，“這是我提議的，我有義務讓手上染血。”
然而斯溫醫生一把把他推到一旁，戴安娜小姐順便又把他推的更遠，兩位醫生一起瞪了他一眼，拿起工具對活人下了手。
“吼！”
瘋狂的感染者依舊咆哮著，掙紮讓鐵鏈都嘩啦嘩啦響，即便胸腹已經敞開坦誠相見，它還是充滿了力量。
看著胸腹裡的內容物，在場的六人都沉默了。
感染者的大多數臟器已經停止了工作，呈現一種不祥的黑褐色，尤其是呼吸和循環係統。
心臟徹底停止了跳動，而肺隻有在嘶吼的時候才會試圖膨脹，其他時間都乾癟的像個放了氣的氣球一樣。
理論上來說，這已經是個死人了，除了依然活蹦亂跳之外。
“血液已經凝固，肌肉組織依然具有活性，爆發力很強。消化器官活性遠超正常生物，發病到現在八個小時，內容物已經完全消化，自身器官也在以緩慢速度自我溶解。嘶，他們必須啃咬吞噬東西，不然會把自己也消化掉。”
戴安娜小姐的聲音已經因為震驚而乾澀沙啞，但沒人注意這些，大家已經被這種半死不活的疾病深深震撼了。
“腦呢？”林奇覺得自己呼吸都有些急促了，有種血脈賁張的感覺。
此時自己這群人和前世這類電影裡邪惡的反派已經沒什麼區彆了，甚至比那些反派更瘋狂。但現在已經顧不上了，現在發現的一切，都可能能化為活著離開奇物的保障。
而且更關鍵的是，外麵真實世界裡的瘟疫，很可能和這裡的是同源同種，甚至完全一樣，也就是說在這裡了解到的越多，將來外麵走的彎路就越少，真實世界裡因此而活下來的人也就越多。
林奇不是聖母，沒興趣去進行那種回憶世界裡的人是不是人有沒有人權這種思辨，為了保護外麵那些真實的人，他寧願做個瘋狂的研究者。
何況這些人理論上來說已經死了，壞死的器官不可能重新恢複活力，他們等於是在用死人做實驗，不違反倫理道德。
努力找著各種理由說服自己，林奇的目光始終緊盯著斯溫醫生的動作，看著她像某位教授那樣把受害人固定在台子上，熟練地敲開對方的頭蓋骨，露出裡麵的大腦。
“腦部未見破壞痕跡，無血流經過，色澤呈灰白色，腦部可見微弱抖動，可以作為具有活性的依據。”戴安娜小姐依然很儘責的敘述著，“等等，斯溫女士，您這是……”
斯溫醫生已經舉起了小刀，正準備刺下去：“我記得昨天敲碎腦部才成功殺死一個感染者，現在打開顱骨，他還保持著活力。”
戴安娜小姐臉上的鳥嘴麵具都有些顫抖，顯然心情很不平靜，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現在是致命性測試，受試對象的內臟被依次取出，心、肺、肝、脾、胃……消化係統已經被取出，但受試者依然保持著活力。最後測試的是腦部，暴露在外並不能影響它的活性，而一旦破壞……”
敘述聲戛然而止，停頓片刻之後才輕輕歎了口氣：“一旦破壞腦部的完整性，感染者的所有生命跡象即刻消失，包括連接在身體上那些原本維持著活性的器官，也同時失去活力，”
林奇低著頭飛快的記錄，顧不上抬頭，也不太敢抬頭，光是聽著記者，他就已經心驚肉跳了。電影裡是一回事，但眼前真有個東西被切掉了大部分內臟依然吼的中氣十足，還是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這已經完全超出生理知識可以解釋的範疇了，恐怕隻有神秘第二輪力量才能支持這種詭異的表現。
直到戴安娜小姐停止敘述，林奇才在筆記本上寫下最後的結果：
‘上午十一點二十七分，第二名受測者失去生命體征，確認死亡。’
“看來我們今天的嘗試失敗了。”斯溫醫生退後幾步，深深歎了口氣，“這已經是最新的無外傷的發病人員了，如果連他們的胃裡都找不到東西的話，我想就算把其他屍體都剖開也沒有用，可惜了。”
一句話說的在場所有人臉色都不太好，實際上大家心裡都這麼想，但真說出口還是心有不甘。
娜塔莉警官咬著嘴唇道：“但至少我們解開了一些疑問，而且證明了一些猜想。之前死去的那些旅人，可以確定就是元凶用來做實驗的犧牲品，那些傷口也隻是掩蓋他們目的的手段而已。而現在實驗已經完成了，所以有了這些真正的活死人，而對付他們的辦法隻有一個，就是破壞大腦，否則就算砍掉頭，身體失去活性，頭部依然富有攻擊性。”
說著，指了指被戴安娜小姐破壞了頸椎的倫納德，他的頭部依然保持著活躍。
“所以今天也不算白忙，雖然最後也沒能確定源頭究竟是不是吃進去的。”
“其實我們還有一張底牌沒有掀開，說不定就是王牌。”林奇終於停下了筆，從記錄中抬起頭，眯著眼睛若有所思的說道，“我們還沒輸，現在就確定找不到源頭還為時過早。”
嗯？
一瞬間，五道充滿期待的目光先後聚集在他身上。
“十小時左右不是我們手裡發病時間最短的樣本，我們手裡還有一個樣本，從發病到確認死亡，應該不超過一個小時。”
說著，林奇的目光看向凱米特的屍體。
眾人的眼睛亮了。
對呀，這人雖然身上都是傷，但他其實和倫納德一樣，都是第一批成功的瘟疫樣本，是原發的而非感染的。
“前天晚上我給他治療的時候，他還有血液流動，而且一切生命體征正常，意味著那時他還沒發病。所以他真正發病是昨天淩晨，隨後就被殺死了，沒錯，最多存活了一個多小時，你是對的，林奇。”
斯溫醫生一邊念叨著，一邊已經拎起了染滿汙血黏液的刀，而嬌小的戴安娜小姐甚至等不及林奇和特裡推屍體，自己就搶著把凱米特的屍體推到了天井正中。
兩位醫生對視一眼，用力點頭，揮下了手裡的刀子。
一時間，其他四人都緊張的忘記了自己還會呼吸，仿佛正在一場生死攸關的賭局中，揭開最後一張底牌。
腹腔打開，隨後兩位醫生同時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
腹腔裡是一個半滿的胃袋，但在所有人眼裡，那不是胃袋，而是發現真相的希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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