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會不是舞會，因為舞會還沒正式開始，主辦人是不需要出場致辭的，最多隻要接待好最重要的客人就夠了。
這是參加舞會的常識，就算平民也知道，因此當隻在報紙上看到過大的公爵閣下出現的時候，會場才起了騷動。
不止平民這個區域，附近幾個用餐區同樣有小範圍騷動，畢竟從沒有過公爵和公主聯袂到訪平民區的先例。
所有人都在用詫異的目光看著林奇，議論這個吸引了公主和公爵的平民究竟是什麼人。
一時間，林奇成了四周賓客目光的焦點。
但林奇並沒有因此發飄。
他有自知之明的，做的這些事的確功績突出，但還沒突出到如此特殊對待的地步。
禮下於人，必有所圖，他們做到這種地步，等於已經在臉上寫著我們要利用你了這句話。
“哈哈哈，我就喜歡您的直接，利維夫先生。就像您的報告寫的一樣直接。那麼，我們要利用您了，您不會介意吧。”
“介意被人利用？人與人之間的接觸本來就是相互利用，能被人利用說明本身有價值，沒人利用的是廢物。當然，前提是被利用的心裡明明白白，而且拿到足夠的好處。要是被人空手誘騙糊裡糊塗的給人當武器才值得介意，不過介意的應該是自己的腦子。”
林奇並沒有掩飾自己的想法，反而很熟練地搓了搓手指，維恩公爵也不在乎，很熱情的拍了拍林奇的肩膀，示意林奇跟著他們去了安靜的角落。
而在給足了林奇麵子之後，索菲亞公主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各位都是蘭德王國的優秀市民，是整個王國的基石，感謝各位和王國共同麵對困境。”
“疾病不可怕，災難也不可怕，各位和王國站在一起，王國也和各位站在一起，隻要我們並肩作戰，就可以戰勝一切艱難。”
口中說著冠冕堂皇的套路話，但身體相當誠實，她真的直接走進了平民的包圍中，直接在平民的餐桌前坐了下來，和民眾近距離無障礙接觸。
把林奇都嚇了一跳。
大姐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刺殺目標啊，離開這群護衛真的沒問題嗎？
雖說平民代表一共十二個家庭二十九個人，而且都經過了反反複複的審查和安檢，但這時候近距離接觸也是相當冒險的行為，畢竟前天的刺殺風波還沒過去呢。
政治人物能有這種勇氣，不管是不是作秀，還是很讓林奇欽佩的。
還好有娜塔莉警官和瓦倫特小姐貼身保護，秩序之主和苦難之主的歧魂者的歧魂者聯手，是相當完美的保護措施。
“索菲亞殿下從小就是這樣，願意接觸平民階層，親民的形象就是這麼建立起來的。我們也不放心，但這是索菲亞主動要求的，誰也攔不住她。”
公主正在和民眾一一對話，輪到小瑪莎的時候，為了照顧小東西的身高，她甚至直接單膝跪地，引來記者們瘋狂的拍照。而老公爵和特林萊斯大主教帶著林奇到了角落裡，輕聲解釋道：
“瑪麗王後早逝，隻留下了索菲亞一個女兒，魯道夫不喜歡瑪麗王後，以至於對索菲亞也不親近。貴族的圈子因為顧及魯道夫的態度，也對她很冷淡，因此這孩子經常接觸平民，長大以後就成了王室裡的親民派。很多事你可能覺得她是在演戲，其實……她就是在演戲，但至少演的戲對大家都有好處，能幫的上人。”
“演戲沒什麼不對，也並不虛偽。”林奇聳聳肩，“民眾需要能帶來好處的戲，不管這好處是精神上的安慰還是實際利益。而且如果她能演一輩子，那就是真的。”
維恩公爵和大主教都很驚訝的打量著林奇：“您能有這種想法實在令人驚訝，很多貴族都未必能看的這麼透徹。”
那是，這都是故鄉幾千年積累下來的知識，我隻是說出來唬人而已。林奇心中暗想，表麵上還是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您有這種見解，那後麵的事就好說了。”維恩公爵說道，“先說說您的任務吧，報告我看過了，雖然受限於信息不足還有所欠缺，但那都不重要，幾個關鍵問題都體現出來了，綜合其他人的報告，可以得到基本全麵的信息，所以我很滿意，相信魯道夫也很滿意。呃，應該不用我說了吧，幕後的委托人其實是國王陛下。”
林奇嘴角抽了抽，他已經猜到了，但還是有些感觸。
“這件委托的原因說起來很麻煩，威廉和小王子理查德是尼娜王後的兒子，不過尼娜王後也已經去世了。魯道夫其實很喜歡威廉這個兒子，早就決定死後傳位給威廉，直到最近幾年才開始猶豫，考慮讓蘭德將來再多一位女王。”
“停，您和我說這些真的沒問題嗎？”
“我不和您說您就不知道嗎？”公爵閣下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瓦倫特小姐，“那份報告上有不少信息可是有代筆的嫌疑啊，嘿嘿。而且不解釋清楚，您會讓我們利用您嗎？”
狡猾的老狐狸。林奇在心裡對老公爵豎起了拇指，不過是向下的。
“有幕僚分析，議會的存在很可能會動搖王權，但那是很久以後的事了，雖然不確定他們的分析是真是假，但議會和王室之間的矛盾確實越來越尖銳。”公爵收起笑容，正色的說道，“這種情況下，威廉王子和議會走得近不是壞事，由他繼位可以緩和逐漸激烈的矛盾，但這有個前提，他代表的還是貴族的利益，他可以扮演一個開明派，傾向於和議會合作，但不能真把自己當成議會一方的人。”
林奇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大概已經明白矛盾在哪了。
“這引起了魯道夫的擔憂，而事實證明，他的擔憂是有道理的。當他看似在無意中流露出自己的想法之後，威廉第一時間做的不是改變自己的行為打消父親的疑慮，而是和議會開始深度合作，打算利用議會的力量逼迫魯道夫改變主意。”
“而陰影聯盟的出現，給他們提供了最好的方法，利用那個東西能讓魯道夫公開傳位給他，整個過程經得起任何檢驗，可以保證權利無損耗的交接。實際上我們並不知道他的真實目的是什麼，但陰影聯盟讓我們產生了警惕，所以才有了這份委托。”
“通過您這份報告，我們已經大概能推測出議會派實際控製了哪些勢力以及受控的程度如何，雖然不打算因此做些什麼，但充分了解局勢，讓魯道夫對後麵的事更有把握，不得不說，這都是您的功勞，利維夫先生。”
林奇聽得頭都大了，若有所思的說道：“那邊那位公主殿下這個時間點跑過來，恐怕不止慰問受災民眾那麼簡單吧。”
“她的目的先放一放，一會再說，先說說您的酬勞，正如您所說，利用人也要利用的讓人舒服。”公爵閣下笑眯眯的說道，“您不光提交了報告，而且順便解決了其中的幾個大隱患，甚至直接摧毀了威廉的弑父陰謀。如果像約定那樣，用一份紅月回憶敷衍您，不僅您被利用的不舒服，我們自己都覺得丟臉。所以這樣吧，首先是您需要的紅月回憶，我們會儘力幫您搜集，雖然很可能最終隻能提供一些消息，但對您應該也能帶來一定幫助，畢竟很多東西依靠國家的力量，往往都會變得更容易。”
林奇稍加思索，現在自己手裡已經有了海瑟薇女伯爵提供的第二個回憶，隻要能奪回第三個神權就能升到三級。但之後的回憶還沒著落，有了蘭德王國的協助，不朽之路應該更簡單一點。
“我接受。”
“但這還遠遠不夠，畢竟它隻是一個空白的承諾。我還為您準備了另一份酬勞，雖然我覺得您不太感興趣，但這其實對您來說非常重要。”
“到底是什麼？”
林奇心裡像貓撓著一樣，你不知道斷章狗都沒有好下場嗎？
公爵上下打量了林奇一番，反問道：“您覺得蘭德王國林奇·利維夫爵士這個頭銜好聽嗎？”
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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