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消息是，燭光晚餐的計劃徹底失敗了。
好消息是，兩人晚餐變成了三人晚餐。
林奇被留在苦難教會吃了一頓教會的集體聖餐。
食物挺寒酸的，幾份蔬菜，一個蘋果，一份白麵包，最多上麵再加一小片奶酪，他覺得前世喂兔子的都比這些豐盛。想起在黑夜教會吃過的點心和紅茶的品質，林奇隻覺得……下次還是去那裡混飯吃吧，反正也熟。
但大家吃的都一樣，包括南丁格爾和瓦倫特小姐都是這樣，林奇也沒什麼廢話，其實味道不算差，就是吃完以後他覺得眼睛有點紅，耳朵有點長，而且和沒吃一樣，其他沒什麼問題。
吃了一半他才意識到，自己為什麼會和苦難教會六十多個教徒一起吃飯？
不是發給民眾的免費聖餐，不是招待訪客的招待餐，純粹就是教徒們日常的內部餐。
為什麼給我吃內部餐？這是什麼道理？
林奇不知道，但看著這些教徒對他格外熱情親切，和招待自己人沒什麼區彆，再看看坐在身邊臉色有點古怪的貴族小姐，林奇決定還是不考慮這個問題了。
他怕會引發血案，而且旁邊有人咬麵包已經快迸出火星了。
當他被兩位女士一起送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雖然他一直覺得這個行為充滿了不對勁的地方，但麵對折扇和佩劍，他又覺得好像也沒什麼不對了。
回到家裡的時候，麥琪太太和小瑪莎應該已經睡下了，林奇沒有打擾兩人，徑直回了自己的臥室。
昨天和星之彩鬥智鬥勇，除了擊殺了自己第一個對手蛇人之外，沒有經曆任何危險，但精神上卻一直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全鎮人的生命都壓在他的肩上，更重要的是警官女士也在旁邊，同樣性命相托。他看似輕鬆，卻幾乎耗儘全部精力和想象力，才及時解決了這次的危機。
之後隻在米爾特家隨便睡了幾個小時就被守望者一群大漢揪了起來，還被大胡子崔恩嘲笑每次都能見到你。
林奇覺得這人實在嘴欠，看來是蜥蜴已經消化光了，於是十分感動，把星之彩交給他拿著，讓他一路提心吊膽臉色慘白，到了目的地才鬆了一口氣。
總之今天一天都很疲倦，林奇乾脆什麼也不乾了，拉開窗簾，沐浴著緋紅的月光，靜靜躺在床上思索著。
格拉基啟示錄怎麼解決他還沒有想好，就算為了照顧警官女士的情緒，也不能讓這種危險又詭異的東西在萊茵市不受控製的傳播開，因此肯定不能隨便交給知識圖書館的奸商們寄賣。
先放一放吧，看看情況再說，這事不急，現在最緊要的，還是人麵果實和公爵府的邀請，這兩件這幾天就都要處理好，對了，還有財富教會的大主教，要想辦法接洽。
我和他沒交情，但或許可以換一種思路，借勢。
黑夜教會的特林萊斯大主教我應該能說動，南丁格爾女士也能請出來，太陽教會那群瘋子雖然沒理由幫我，但他們去瓦倫特小姐家炸過房子，屬於神權和世俗貴族的衝突，也相對敏感，再加上最後那麵鏡子是我家鄰居一拳打爆的，以這些要挾，應該也能讓他們的大主教給個麵子。
這樣有三個教會出麵，又不需要財富教會真做什麼，就是給個信息而已，他們的大主教應該能接受。
這樣一來，奇跡之光的事或許真可以提上日程了，不然我怎麼也不安心啊。
‘鄰居，陪我聊聊天。’
【嗯？】
‘我不知道很多事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我覺得我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應該不光是由我自行選擇的原因，我猜或許有些事神靈不能宣之於口，否則會帶來難以控製的異變。或者會影響到其他的事。’
【……】
‘嗯，看來差不多，所以我可以自己推，你其實也不介意我知道，但你不能說？’
【……】
‘你睡了嗎？’
【嗯，睡了。】
‘嗬，那就好，所以我或許猜的方向沒錯，又一次大災難要來了？所以瘟疫、戰爭、饑荒、死亡會陸續出現，這些都是大災難的征兆？’
【你該睡了，林奇。】
‘看來有誤，哪裡呢？’林奇思索著，突然想起之前的一個猜測，盯著窗外的紅月思索道，‘不會是因果關係反了吧，它們不是大災難的征兆，而是它們引發了大災難。’
【……】
‘嘶……那麼陰影聯盟做這些事的目的是什麼？莫爾迪基安的事讓我總覺得他們想要引發瘟疫，但所有專業人士都說，食屍鬼之王的權能不可能引發瘟疫，也許他們對，但我保留我的想法，因為他們下一步的計劃，讓霍華德死，或許就是想激發議會和王國的矛盾，這樣很可能引發戰爭。第一步是瘟疫、第二步是戰爭……難道他們想人為引發大災難？’
【……】
‘他們瘋了嗎？這樣做對他們有任何好處嗎？第一紀末你們可是……’
【不要把任何人當成瘋子，林奇，有些看似瘋狂的行為，也許隻是因為你沒有看到背後的原因，實際上這些行為都有足以自洽的邏輯。】
‘所以，你知道？但你不能說？’
【……】
‘你認可他們的邏輯是自洽的，但你不認同他們的行為本身，你想要阻止他們？’
【林奇，你不需要考慮我想要做什麼，你要考慮的是你想要做什麼。】
‘彆說這些沒用的，我想要做的就是考慮你想要做什麼，你把我從死亡裡喚醒，守了我不知道多少年，把我送進這個身體裡，一路幫我活下來，我偏要考慮你想做什麼，我偏要幫你做下去，與你何乾？’
林奇其實已經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了，這時才突然意識到自己都想了什麼。
臥槽我為什麼要和自家鄰居發脾氣，懟了一位女神怎麼辦，在線等，急。
迷糊的大腦瞬間清醒，但也徹底亂了，不過，還沒等他等來注定不存在的回複，腦海裡突然傳來一陣溫柔的聲音。
【如果這真是你的選擇，那就繼續做下去吧，林奇……】露娜女士沉默了片刻，幽幽的說道，【我很高興。】
被我懟的很高興？林奇一時有點懵。
【因為這樣，神罰降臨的時候就有理由了。】
‘喂，你是在開玩笑吧。’
【你覺得呢？】腦海裡第一次響起一串輕笑，但很快就收斂了笑聲，【可惜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你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考慮。】
嗯？
隨著露娜女士的提醒，林奇突然意識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正從臥室門口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