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著黑色正裝的男人正走出黑夜教會的大門。
正裝是很常見的款式,禮帽的帽簷壓低遮住麵容,手裡提著一根黑黢黢的手杖,整個人看起來很不起眼,混在在來往的人群裡就像融入大海的水滴。
隻是體型很難掩飾,男人的身材高挑結實略顯消瘦,偶爾轉頭,不經意間會露出帽簷下一張年輕俊朗的臉。
林奇·利維夫的臉。
林奇低著頭走出教堂,警惕的四處看了看,隨後朝著通往國王區的萊茵大橋方向走了過去,步履匆匆,行走中目光還不時瞥向四周,謹慎的觀察著周圍的路人。
四周風平浪靜,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異常。
兩個藍製服騎著警用馬在街頭踱步,剛好和林奇同向而行,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背著破破爛爛的被褥遊蕩在街邊,也正順著林奇的方向移動。
叮鈴叮鈴,馬車鈴聲的脆響中,一輛出租馬車從橫向街口轉出,拐上了林奇所走的石板路,而乞丐像是看到了目標,兩眼放光的咕噥著,繞進了另一條小巷裡。
路上人很多,出租馬車走走停停速度很慢,始終沒有遠離林奇,而此時又有兩個粗布工服的年輕人正一邊追逐一邊嬉笑,從林奇身邊擦身而過,在前方不遠處的推搡打鬨,引得周圍路過的紳士們紛紛皺眉。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巷子裡傳來大聲爭吵的聲音和器皿碎裂聲,兩個騎馬的藍製服立刻吹著哨子鑽入了巷子,離開了林奇的身邊。
一切正常的一如每日,然而低著頭的林奇卻還是隱隱有些不安,突然猛地停下巡視四周,但看到的隻有車流中走走停停的出租馬車,人群中嘻嘻哈哈的年輕人,熙熙攘攘的街道,以及遠處商販如雲的廣場。
但林奇沒有因此放心,毫無征兆的轉身,開始原路返回,幾十米之後,又轉入一條橫街,身後的出租馬車和打鬨的年輕人對此並無反應,繼續沿著原本的方向悄然離去。
“老爺,太太,賞我兩個便士吧,神會保佑你們的。”
一轉入橫街,就看到剛才的乞丐正糾纏著一對中年紳士夫婦伸出手裡的盤子,乞丐任由林奇從他身旁走過,卻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是專注的盯著紳士太太正丟進盤子裡的幾枚硬幣。
“先生,先生,給夫人買朵花吧。”
同一時間,坐在路邊休憩的賣花姑娘提著花籃站了起來,追著路過的一對男女一路小跑,口中不停的吆喝著自己的玫瑰,以至於林奇越過她身邊時還差點撞到自己的胳膊,但她根本顧不上,還賣力的推銷著自己的貨物。
直到林奇的身影已經從巷子儘頭消失,賣花姑娘才停下兜售的動作靠回路邊,而乞討的流浪漢也剛好從她麵前經過。
“通知九號崗,目標向他們的方向移動,注意交接。”
“明白。”
乞丐速度不減,甚至視線都沒交錯,兩人就已經擦肩而過,賣花姑娘留在原地,而乞丐像是又發現了乞討的獵物,突然邁開大步,朝著一個方向狂奔。
街上人很多,不過乞丐還是魚一樣的鑽了過去,隻是中途差點就撞到一個握著團扇的美麗貴族少女,引來幾聲嬌嗔。
留在原地的賣花姑娘捏著一支玫瑰把玩了片刻,突然後退幾步,沒入了路邊一條暗巷,在陰暗中抓著裙擺用力一扯,刺啦一聲,樸素的長裙被撕開,露出裡麵襯衫長褲,再帶上一頂鴨舌帽,立刻轉變成男裝造型,隨後把花籃扔進了暗巷裡的垃圾堆,便匆匆走出了暗巷。
街上依舊人來人往,沒人意識到暗巷吞噬了一個賣花姑娘吐出了一個男裝人。男裝人壓了壓帽簷,熟稔的觀察了一圈,便朝著相反的方向大步疾行,毫無察覺的路過一個正在路邊攤位前挑選發飾的團扇少女
擦身而過,男裝人迅速遠去,而團扇後的嘴角露出一個微妙的笑意,瞳孔微微收縮,少女隨即把發飾放回了攤位上轉頭離開了橫街,方向正是男裝人離開的方向。步伐緩慢,不疾不徐,但就在經過一片陰影的同時,隨著光影交錯,少女的身形突然憑空消失,就像融入了這片陰影裡。
男裝人對此一無所知,目不斜視的越走越快,很快就趕到廣場邊的主乾道邊,這時被跟蹤的林奇早已遠離,而剛才的兩個巡邏騎警正騎著馬在路上徘徊巡邏。
男裝人腳步放慢,在路邊停下準備橫過馬路,而騎警也剛好轉了個方向,從男裝人麵前騎著經過,雙方身形在路邊交錯。
“五號回報,目標向九號移動,建議十一號,六號,二號做好準備,目標警惕性較高,不建議主動乾擾,以免導致目標脫離。”
話音未落,雙方交錯而過,兩個騎警越過路口,男裝人也穿過道路,沒入對麵的人群之中。
兩個騎警又沿路緩慢行駛了一段,路過了路邊輕搖團扇扇風的少女,隨後其中一個突然加速,繞過街上的馬車和行人,消失在長街的儘頭,而另一個依然保持著巡邏的速度拐上了廣場。
噠噠的馬蹄聲清脆響亮,奔行的巡警離開了廣場範圍,人多的街道速度跑不了太快,騎手慢慢靠近了幾棟四層高的大樓。
比起維多利亞式的華麗建築,這些大樓更加厚重古樸,它們是萊茵市工程建設中心,因諾林萊茵鐵路工程而被長期征用的行政建築。
周圍相當冷清,騎警越跑越快,很快到了中心門口,輕巧的跳下馬任由警衛把馬匹熟練的牽走,而他則不停步的跑進了大樓裡。
一直衝到頂樓的會議室,一進門,騎手便兩腿一並,拳頭叩擊胸口,這是標準的秩序之廳的禮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