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因為,愛和恨本來就是兩種相似的情感?
都是同樣的強烈、危險。
就在這時,客棧的窗欞突然響動起來。
唐煜迅速翻身站起,推開窗戶——窗外原來是一隻黑色的信鴿。
紅霧幫的信鴿。
他解下鴿子腿上的竹筒,從裡麵摳出了一張紙條,上麵寫著
韓已北向洪湖,莊亦念久居。
秀麗的筆跡,蠅頭般的小楷,仿佛還浮動著美人的袖中香。
唐煜輕輕拈著紙條,又慢慢地、充滿柔情地看了一遍,然後抬手將它扔進了火爐。
火舌跳動,薄紙轉眼已化為灰燼。那隻黑鴿子滿意地咕咕叫了兩聲,嘩地一下飛出了窗戶,展翅如鷹,消失在如墨的天空中。
唐煜又覺得自己沒那麼疲憊了。
為了複仇,為了他的景蘇蘇,殺幾個人又算什麼?
他望著明月。
今天已過去,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明天又會是新的一天。
此時,月光下,長街上,走著一個人。
看來今夜難眠的人好像也不少。
曾小白迎著風,搖搖晃晃地走著,一邊走,一邊喝著一隻葫蘆裡的酒。
風很大,他眯著眼,腳步虛浮,忽然把酒葫蘆倒過來,用裡麵的涼酒洗了洗手,一邊洗,一邊歎氣“為什麼就有人要殺你呢?”
這話跟白天他對唐煜說的類似。
隻不過,現在是說給正前方的一個人聽的。
那個人站在一團黑夜裡,聞言冷笑起來“要殺就殺,我不想聽放屁。”
曾小白重新把葫蘆彆到腰上,道“可惜。我其實一點也不想殺你。”
那人又譏笑道“能聽到曾小白這樣的評價,在下真是倍感榮幸。”
曾小白看了他一會兒,自言自語地喃喃道“當真沒趣得很。為什麼世上的好人英雄統統短命,那些大奸大惡之人……卻又偏偏一個一個家財萬貫、長命百歲呢?這豈不是十分可笑麼?”
他聲音越說越小,好像是被風吹散了一樣。
那人卻怔了一下,又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似乎這件事的確十分的可笑。
曾小白道“可惜殺你的人給得銀子太多,而我最近又沒吃過幾頓飽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張大俠。”
話沒說完,他的刀已出鞘。
他的身手如鬼魅,他的刀法詭異而清厲,淡青色的刀光閃了三下,一聲刀劍碰撞的聲音後,刀就沒入了那人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