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_一葉天涯_思兔 

七情(1 / 1)

一葉天涯!

曾小白挑了一下眉,一語雙關道“你想吃?待會再買去。”

唐煜也看著他,片刻,問道“為什麼?”

曾小白笑道“買個櫻桃也有為什麼?”

唐煜道“是。”

曾小白抽出兩根筷子,夾了片剛上桌的鹵牛肉,擱在嘴裡嚼了半天,不緊不慢道“我說我看你好看,所以才救你的,你信不信?”

唐煜“……”

“我說我是前世的狐妖,這輩子來報恩的,你信不信?”

唐煜不語了。

曾小白美滋滋地喝了一口酒,大嚼起麻辣雞來。

唐煜道“我往後還要還你人情。”

曾小白失聲笑道“什麼鳥情,要這麼說,我這輩子欠的人情可多了去了,還到我死也還不完。我救你隻因為我就是想救你,哪有什麼人情鬼情的?”

唐煜沒話了。

過了一會兒,曾小白又悠然道“阿煜,你聽沒聽過善惡到頭終有報?我多乾點善事,多少也能抵一抵我乾的惡心事。死了以後不至於被炸成油酥人。”

唐煜拈起酒杯,聞言勾起嘴角“如此看來,以後我也得多賣點人情,趁活著的時候積點陰德了。”

曾小白哈哈笑了。

他翹了個二郎腿,伸出一根手指抹了一下麵前的桌子,道“看來剛剛倒是有人陪你解悶。和尚?酒鋪裡喝茶。”

唐煜道“道士。”

曾小白咦了一聲。

唐煜把那朵小小的桃花放上桌子。

曾小白臉色微變。

他歎了一口氣“我向來不喜歡喝茶。”

唐煜中肯地評價道“茶比酒好。”

曾小白笑著瞟了他一眼,道“我聽說東瀛有一種占卜術,能通過你喝剩的茶葉渣算命,預測生死,嚇不嚇人?”

唐煜笑了,無奈地搖搖頭。

他笑的時候,那拒人千裡的冰冷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潤從容的氣質。街燈透過窗紙照亮他半張臉,漆黑的眉眼彎起,俊美裡竟也有幾分可愛了。

曾小白默默看了他一會,又拈起那桃花,接回話題,問道“你說的那道士是不是又瘋又老,老得快死了?”

唐煜斟酌道道“有些年紀。”

曾小白笑道“此人今年才三十又七。”

唐煜道“看不出來。”

曾小白道“你不認識他?你想不想聽個他的故事?”

唐煜支著額角,半閉著眼“不想。”

曾小白喝了一大口酒,徐徐講道“此人名叫陳和雄,江湖人稱‘素手彈花’,是最近十年才出名的。他少年時門派裡有個師妹,容貌絕代,插的桃花釵,騎的桃花馬,被稱作‘桃花娘子’。二人青梅竹馬,練的是對鴛鴦雙刀,兩人自幼心有靈犀,配合起來也是天衣無縫,不知聯手打斷過多少大能高手的兵器。”

唐煜嘴角抽動——他方才好像已經說過不想聽了吧?

“少男少女待在一起久了,難免生出點情愫。這位陳兄率先表露了心意。哪知道他那師妹卻婉言拒絕了他,他便也不好再糾纏,二人還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可配合卻一日日不那麼默契了。

“有一日二人在山中碰到個難纏的對手,陳兄受了傷,小師妹便將她安頓在山洞裡,自己去找草藥。誰知半夜了還不見歸,此人就強忍著傷痛去找她,結果在懸崖底找到了小師妹,人已是奄奄一息。陳和雄悲痛欲絕,抱著她走了一晚上,找到了一間草屋,剛將她放上床,自己就暈倒過去了。等再醒來的時候,師妹已經消失了,隻留下滿地的血跡,是被什麼人拖走了,滿山遍野也找不到蹤跡。

“從此他匿跡江湖,開始苦練武功,發誓要手刃害死師妹的仇人。一日他做了一個夢,一個鬼神問他可願意用自己的壽數折換成修為。他答應了,醒來後,竟然真的蒼老了許多,武功也精進了。他一邊天南地北地跑,一邊又更刻苦地練功,堅信終有一日會找到那個仇人。

“可是,大約十年後,他才知道,師妹根本沒有死,她早已嫁給了翩翩公子,攜手隱居在山林,還生了一對玉雪可愛的兒子。原來,她早就有了意中人。那次他受傷的意外,就是師妹的計謀故意讓陳和雄以為自己死了,她好拋去俗世瑣事,消失在江湖,無牽無掛地跟心上人私奔。

“原來滔天的仇恨竟是一場子虛烏有的鬨劇,此人萬念俱灰,和鬼神的交易迅速腐蝕著他的身體,可縱然有了蓋世神功,又有何用呢?一年一年,他便成了如今這個樣子,半瘋半癡,揣著滿袖的桃花,到處喝茶撒潑。那茶杯正是他小師妹送的,隻怕已經用了二十年了。

唐煜聽完後,若有所思道“情之一字,果真動輒傷人傷己。”

曾小白道“本就是鐐銬一樣的,有百害而無一益。我這輩子可不會犯傻愛上任何一個人,那不是往自己頭上綁轡頭麼?當牛做馬給人使喚,人家叫你去哪,你就得乖乖去哪,最後變成這瘋道士一樣,多可怕。”

唐煜勉強一笑,懶懶地閉上眼睛,道“若真是無情絕念,人生又豈非太無趣了些?還好世上真正能破開這鐐銬的,還沒有很多……”

曾小白一愣,隨即大笑起來,笑了半晌,喘勻了氣道“要你這麼說,喜怒憂懼愛憎欲這七種情,都是利多弊少的麼?若我一心貪財守財,睡覺都怕寶貝被搶走,最後在憂慮恐懼過完一生,這也算有趣的麼?若我恨一個人恨到了骨子裡,傾儘所有,隻為殺了他,一輩子都浸泡在憎惡與仇恨中,這、這竟也算是有趣的麼?”

唐煜靠在暗處,似乎已經睡著了。

曾小白沒有注意,怔怔地望著紙窗,思考得癡了。

“當然不算,當然不算……這怎會是有趣?”

他喃喃自語了片刻,又低下頭,幾不可聞地道“不過……若是享受殺人,那就另當彆論了。若真如此,那麼此人一生也定是十分快活,一輩子心如鐵石,殺頭如砍菜,說不定比那些生在軟紅十丈,死在花酒之鄉的富貴公子還幸福……”想到此處,他又沒心沒肺地笑起來,“……但我猜,世上其實沒有這樣的人……不可能有的——唐兄,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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