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音比之前要高亢許多,而火鳳凰臉上的疲憊也已經肉眼可見。
但她還在堅持,還在努力。
一次又一次的呼喚,卻始終不見再有靈魂出現。
“這是在做什麼?”
徐來實在忍不住疑惑,輕聲向蘇拉詢問。
然而不等蘇拉解釋,藍紅之間,忽然出現一個亡魂。
那道靈魂玄光搖搖欲墜,勉力向招魂幡飄蕩而來。
“是王奎,是他,我能感覺到。”
一個戰士忽然激動的說道。
火鳳凰更是閃身向前,主動用招魂幡迎向亡魂。
亡魂入幡,戰士們悲傷的臉上終於多了一些喜悅。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火鳳凰的臉上帶著潮紅,她更加賣力的用魂音吟唱。
一次次的呼喊,一次次的召喚。
一個個的亡魂,或是搖擺,或是貼在海底,勉力的向她遊蕩過來。
“是張昭,我能感受到他,這個亡魂是張昭。”
“周林海,我記得他的氣息,地魂也沒錯,肯定是。”
“張子亮,這個肯定是張子亮,你感覺一下,命魂一模一樣。”
……
每多一個亡魂,戰士們便多一分喜悅。
他們不顧疲憊,不顧傷痛,跟在火鳳凰身後,一次次的吟唱秦風。
火鳳凰更是激動的呼喊,魂音越發的賣力高腔,直至魂音顫粟,也不曾停下。
“魂音顫粟,是魂海枯竭的表現,火鳳凰需要休息。”
蘇拉皺著眉,望向前方的隊伍。
然而那裡,沒有人勸說火鳳凰,每個人都在隨著她用力的呼喊。
他們不在乎魂海枯竭,不在乎身體傷痛。
他們在乎的,隻是那一個又一個,殘破不堪的亡魂。
“天魂斷了,地魂和命魂還好,能活,還能活。”
“天地二魂都斷了,隻剩命魂,下輩子注定癡呆,但還好,還有下輩子。”
“地魂,命魂都斷了,隻剩天魂,天殺的妖靈,你還我兄弟,你還我兄弟。”
……
一聲聲哀嚎,一次次吼叫。
或悲,或喜,或哭,或笑。
人生一場悲喜劇,三三兩兩齊登台。
後良他們在後麵看著,初時不解,後來不忍。
到了最後,隻是任由鹹鹹的淚水,融入深海之中。
一個戰士倒下了,不知道是因為傷病,還是因為太過困倦。
有戰士把他扶回去,然後自己折返回來,繼續招魂。
這個過程重複著,重複著。
直到最後,走了遍,一個亡魂也無。
眾人都無力的癱坐下來,先是沉默,然後不知誰說了一句“四十六人未歸隊,四十六人未歸隊啊。”
接下來,是數十人的集哽咽抽噎。
他們在哭泣,卻因為深海相隔,不能發聲。
隻有那顫抖的身軀,證明著他們對戰友的思念。
“向朱雀戰隊,敬禮。”
徐來忽然挺直腰杆,腫脹的右臂狠狠的拍打在左胸口。
後良與蘇拉,急忙忍著眼淚,一起致敬。
直至此時,他們才知道。
什麼是戰爭。
什麼戰士。
什麼,又是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