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眾生之相_逆命者之刃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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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眾生之相(1 / 1)

逆命者之刃!

林默被緊急送到了越法國際醫院,其他幾個不小心掛彩的專員或臨時專員也一同去包紮傷口。

右肩肌肉撕裂,右胸貫穿傷,右膝蓋骨骨裂外加刀片嵌入,左臂骨折,肋骨斷裂四根,外加嚴重內出血血和多處外傷,普通人恐怕早就去地府喝湯了,但林默被送去時眼睛還是清亮的,讓看著檢查報告的主任醫生手都抖了一下。

隨著乳白色的丙泊酚注射液流入血管,林默的眼皮終於克製不住的搭落下來。她的血液已經被送去化驗確認她身上的毒素種類,但外傷情況顯然刻不容緩。

年輕的小醫生哪見過這種陣仗,斷裂的骨茬有些已經露出了體表,右胸上用火藥灼燒過又沾上泥灰的傷口顯得極為猙獰,身上全是深一道淺一道的口子,右膝蓋卡住的刀片反射著無影燈明亮的光。這簡直像是從車禍現場拖回來的屍體,用全身來書寫慘烈。

但偏偏就是這麼一個人,在被麻醉前還有餘力對醫生說一句麻煩了,簡直讓人懷疑她沒有痛覺。這樣的女孩就像是精致的洋娃娃,無論你對她做什麼都很難得到她發自真心的反饋,你在那張漂亮的小臉兒上隻能看到一副表情,哪怕時時盯著她也分不清她心情是好是壞,沒意思極了。

但遠山青見不這麼想,他站在手術室外想起了林默躺在地上的樣子,臟汙的小臉上掛著無意識的淚水,不看身材連是男是女都無法分辨。

那本該是一個女孩子最醜最狼狽的樣子,他卻在那一刻怦然心動,彷佛有電流擊穿他的腦海。他有一種感覺,那時林默臉上的淚水並不是因為恐懼或者疼痛,而是她很久沒有哭過了,死前想嘗試一下,因為她當時的眼神寂寞如雪,隻是倒映著這個世界。

他當時有著把她摟進懷裡的衝動,但最終隻是沉默地上藥包紮。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病,會有那樣離奇的想法,但他現在站在手術室外,內心根本無法平靜下來,莫名地慌亂,不住地踱步。

過去那些年他也遇到過喜歡他的女生,數量還不少。青春洋溢的小女生們一眼相中了他這個劍道部的帥氣頂梁柱,在他上場時為他加油助威,在他下場時給他遞水,他揮出終結的一擊,滿溢著青春荷爾蒙的呐喊聲便彷佛要掀翻道館的房頂,他的對手和隊友都用看現充的表情注視著他。

他的鞋櫃裡常年會出現代表愛慕的署名或不署名的情書,有的簡單直白像是劍士的斬擊,有的羞澀婉轉塗滿粉紅的的心情。大膽一點的還會直截了當的當著眾人的麵對他表白,懷著背水一戰的心情對著他與全世界大喊,遠山青見多半隻是微微一笑,表示請她去吃飯,在付完錢後彬彬有禮的表示我很榮幸能獲得你的青睞,但是我現在隻想專注於學業和劍道。

情人節的巧克力向來是不缺的,女生們在那一天爭先恐後的來到學校,把手工的巧克力塞滿遠山青見的鞋櫃和書桌,最多的時候在桌麵上壘了小半米高。但越是這樣他越覺得沒意思,有時間談戀愛不如回家打電玩。

在他看來,那些小女生基本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像是同一家工廠生產出來的布偶,背後帶著棉布的標簽,上麵乾巴巴地寫著“好き”,連填充物都不用去猜測。

他在無數女生熾熱而仰慕的目光中走過,依然孤傲的像是一匹獨狼,卻在那雙寂寞的眼睛裡折戟沉沙,內心的悸動無論如何也無法平靜下來。

憐也是踱步者的一員,林默身上的傷光是看起來就疼的她想哭,她生怕等會醫生出來搖著頭歎口氣說我們已經儘力了,各個電視劇的催淚片段不停地在她腦海裡閃現,她焦急地啃著指甲。

憐回想起她剛搬進宿舍時,對林默的映像是冷冰冰的看起來就很可怕的學姐,但她隻用了一個周就搞清楚了林默那被三無埋藏起來的柔軟內心。

林默承受過太多的疼痛與傷害,所以她把自己縮在堅強的城牆之後,幾乎不與外界有所往來,她認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孤獨和痛苦,不應該再把負麵的情緒傳導出去。憐太心疼林默了,想方設法地開導她,帶她去遊樂園,請她吃自己做的冰淇淩,甚至連情人節的巧克力憐都特意為林默多做了一份,那天林默把巧克力放進嘴裡,笑的像是個孩子。

林默手機上的聊天記錄很少,絕大部分都是和憐的,她的世界孤獨而狹小,憐對她而言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所以憐一定要守在這裡,憐害怕林默醒過來時看到的是其他人會覺得孤獨。

憐不知道怎麼讓林默去交到更多的朋友,她隻知道她是林默最要的朋友,林默也是她最重要的朋友,僅此而已,但這就夠了。

陸謙也在踱步,但特意同另外兩人保持了距離。他看著穿著同樣流裡流氣襯衫的兩個rb人在那裡繞著圈圈,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耳熟能詳的丟手絹之歌。

林默地傷勢他也看在眼中,心裡不得不讚歎這位學姐堅硬的意誌力,和旁邊坐立不安的某同為林姓的膽小鼴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拉萊耶那座城堡裡激戰的時候,他的注意力其實大半都放在林洛身上,就怕她一個激動一梭子把身為隊友的他給撂倒。哪怕那把槍裡麵裝的隻是麻醉效果的“憐憫”煉金彈藥,但是在戰場上依然是十分危險的武器,陸謙對此十分害怕,甚至當時連衝在最前麵的火焰猩猩,不對,是卡邁爾也不時把目光投向她,想來也是在警惕著可能發生的背刺。

這麼說來林洛和林默學姐雖然長相有些相似,但性格真是兩個截然相反的極端,像是純良的小綿羊與獨行的山狼。

林洛確實坐立不安,心裡的焦躁怎麼也抹不掉。她知道自己的性子有點軟,但她也不該為一個沒見過麵的學姐急成這樣,甚至有些喘不上氣來。

當她看到滿身是傷的林默的時候,某種難言的沉重就壓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當時甚至害怕的想要哭出來,握槍的手不斷地顫抖著。她感覺到了幻痛,像是自己的身體正在被人粗暴地撕裂開,大腦向她發出絕望的哀嚎。

她想起入學考試的那一天,在熒光升起之後,她還是坐在草地上,發現自己變成了小孩子,周圍的人包括陸謙都不見了。突然有一個長得和她很像的小女孩,向她伸出柔嫩的小手,邀請她去玩。她呆呆地站起來,那個小女孩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好暖,像是直接觸碰了軟和的熱水袋,讓人不禁有些貪戀。

她們在玩捉迷藏。第一次是她當鬼,數完數後僅僅半分鐘她就找到了那個小女孩。換小女孩當鬼了,她無法言明自己當時的想法,她腦海裡被歡快充斥著,就像是她真的也隻是個小女孩,和鄰家的小孩子一起快樂的玩耍。

她藏在了樹後,聽著那稚嫩的童音從一數到三十。那個小女孩找啊找,就是找不到小林洛,小林洛躲在一邊偷偷的發笑。夕陽開始落下了,那個小女孩的爸爸媽媽找了過來,讓小女孩回家吃飯。她走了出去,打算結束這場遊戲。

之後的事情她一直記不起來,但卻吟誦出了專屬於自己的咒言,但或許是因為不熟練的關係,強度頗有些低。饒是如此,她也有了b+的評價,她內心不免還是有些欣喜。

不知道為什麼,她經常會有想要證明自己的想法,她想要走出自己的路來,但她其實是一個很溫和的人,她內心迫切的想證明自己給彆人看,又厭棄著爭強好勝的自己。她一邊想要壓彆人一頭,一邊又害怕被彆人討厭。她對每一個朋友都特彆關心,能記住每個人的習慣,像是在害怕孤獨一人的感覺。

她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她有時候就像是一個矛盾的結合體。和林默接觸後,這些思想就像是下雨後爭搶著浮出水麵的魚,占據了她所有的腦海。

林默躺在手術床上,哪怕高劑量的丙泊酚依然對她起著作用,她還是做了一個夢,夢到了那個男人牽著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小女孩,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這個家門。“我女兒叫林洛!她是我女兒!”男人留下最後的一句話,“我再沒本事,我也能把她養大!”

林默記得,從那以後,媽媽讓她改名叫林默,她問媽媽為什麼,媽媽隻是說“那個孩子太可憐了。”

林洛,林洛,你到底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要用我的名字?你真的隻是我的妹妹嗎?

到底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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