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自上次中毒事件後便相當信任這位萬大夫,於是點頭稱是。
太子大婚那一日晚間,劉尚書來凝院探望劉媛,並帶來他去月靜彆院調查後結果鬨鬼是鬨鬼,但因著當年劉尚書警告,沒人敢把這件事向外說,就連下人們都不解謠言是從哪傳出去。
“我也派人暗中調查了,都說沒找到是誰散播出去。”劉仲遠道。
這個結果令劉媛難安心,雖說是一個荒誕不經謠言,但謠言除了會止於智者,也會傳於愚者,待到有人當真了,那可不妙了,於是等劉仲遠離去後,她便喚來河影,手書一封讓她帶到來儀客棧去。
炎順帝二十一年,十一月,對整個大炎皇事來說是忙、重要一個月,先是辦完太子婚事,接著便是四皇子與五公主。
太子大婚時劉媛正病著,沒去參加,四皇子大婚時,劉媛也以養身子為由留家裡,她認為,這多事之秋,少出門便少麻煩,而且借由來儀戲班宣傳,舉國上下對這位四皇子無不議論紛紛,多少也掩蓋下與她有關謠言,此時她若出現,難保流言再起。
她家休養這幾天,許賢染偶爾會來探望,每次來無論說什麼劉媛都無歡喜亦無厭惡,既不親近卻也不疏離,這讓素來活潑嘴甜許賢染頗為受挫,這天,他終於忍不住問道“媛媛不喜歡我嗎?”
隻見劉媛坐桌旁聳肩道“沒所謂喜歡與否。”
許賢染一挑眉,決定下猛藥,問“那可知道是我未婚妻?”
劉媛沉默片刻,問“誰說?”
“我與姑母說過,她同意了。”許賢染見劉媛好似不知,便立馬答道,心想著對待劉媛還是直來直往些好。
“我不記得我同意了。”劉媛低頭吹了吹裝著熱茶茶杯,熱氣氤氳間遮住她目光,使許賢染覺她這句話高深莫測。
許賢染笑了笑道“自古婚姻之事……”
劉媛接著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我知道,但是我認為我也有選擇權。”
許賢染還沒來得及開口時,劉媛便開口問道“若是你以後有了孩子,你會希望她嫁給什麼樣人?”
許賢染笑了笑,心想這丫頭鬼點子也忒多了“自然是真心待她好人。”
“什麼是真心待她好?”劉媛又問。
許賢染毫不猶豫道“嫁為正室便當以正室之禮待之,妾室於嫡長子出生前不得生子,三年無所出才能讓妾室有孕,若一直無後便抱養庶子記為嫡子,後,便是要尊敬她。”
劉媛聽完冷哼一聲,問道“正室之於妾室分彆於何處?”
許賢染輕鬆道“一個明媒正娶、八抬大轎,一個私下納得、青衣小轎。”
劉媛又接著道“不是,其實是一個端莊大肚、善待妾室,一個溫柔小意、尊敬正室,這便是男人普遍認知和希望,但她們都是人,隻要是人便有,你所謂妾室難道不會想先生下庶長子動搖嫡妻地位?你所謂妾室難道不會想自己養兒子有個老本?這種會不會把主母反噬了?”
“但後宅便是如此,而主母則該端莊賢惠,管理後院,調停妾室知間紛爭。”許賢染一副理所當然道。
“若如你方才所言,這所謂夫妻不過是場權力交易罷了,那不如當初找個管家管住後院不就得了?”
許賢染這才弄明白劉媛想說是什麼,便笑了笑問“想一生一世一雙人?”
劉媛並不否認,點頭道“沒錯。”
“可知道男人三妻四妾實屬正常,女子有這種想法便是善妒?”許賢染似笑非笑道。
劉媛問“那你可知道一個女人妒忌便是乎,不妒忌便是心中無你?”
“心中無我也是吾妻。”
劉媛以手撐頭,笑道“看來你喜歡娶沒有靈魂空殼,這便是你娶妻目?為了一個空殼或說皮相?”
許賢染不慍不火,道“美事物人皆愛之,有何不對?”
“幼時,我曾因貪慕一朵嬌花美豔便摘下插瓶,卻不知要悉心照顧,那花瓶裡兩日不到便枯死了,花要從來不是賞花人,而是惜花人,從不需要欣賞目光才活著,而是需要肥沃土壤、適時灌溉,和溫暖陽光。”劉媛道。
“肥沃土壤是錢財、適時灌溉和溫暖陽光是寵愛,但有了這些,便失去了管家權力了。”
“表哥說錯了,女人要從來不是權力,那是因為男人冷落,致使女人必須抓住權力顯示自己地位,後宅裡,向來是得男人疼愛人才是有權力人,而這種人根本無須追逐權力,因為權力已被放置她手裡。”
“而且我方才所說與表哥結論不一樣,肥沃土壤是不變忠貞,適時灌溉是坦白心意,溫和陽光才是所謂寵愛,我說法表哥也許無法接受,但這是我看法,若是表哥有朝一日能接受了,再來跟我說成親事。”劉媛笑了笑,端起茶看著一臉驚詫許賢染。
她知道今日自己所說東西太過美好純粹,這種感情也許隻存於童話故事中,但她說得越完美、越難以達到,越能打消許賢染想娶自己念頭。
許賢染見她端茶送客,便也撓了撓頭起身離去,臨踏出房門前,劉媛悠遠嗓音傳至他耳中“表哥,先想清楚你想娶我原因,再想想那值不值我捧著一顆真心嫁給你,我不想如我娘當初那般嫁給一個為了自己前程連感情都能出賣人。”
自這次與許賢染深談後,劉媛便沒再見到他來探自己,平日裡,她除了偶爾收到炎之凜透過墨田傳來消息或小物件,便是房裡悶頭練字彈箏。
五公主大婚前一日,劉媛正房裡練字,一個‘閒’字才剛收筆,便聽才回來伺候沒幾日娟兒慌忙跑了進來,嘴裡嚷著“小姐!不好了!二夫人到衙門擊鼓鳴冤,說小姐是害死媛表小姐冒牌貨!那個阿紀跟著作證了,如今京兆尹已到了我們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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