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貓妖!
如沫一頭霧水,為什麼上了年紀的人都喜歡這麼說話,說一點又不說了,讓人完全搞不懂。朽紋看見前麵不遠處發光的巨大珊瑚樹,背著手,笑道:“隻有經曆了這樣的劫數還能堅持下來的才是真正能成為君主之人,老夫幫他,隻是因為他幫了老夫。”
幫了何事,什麼時候幫了,如沫不再追問,朽紋已經走遠也不再多說。即便不是,至少結局不是最壞的。
天界,無上宮。
宮殿裡站滿了群臣,頂級玉石的寶座被人打成了碎片,老天君背著身子站在最前方,四下沒有一人敢發出聲音來。沒有聲音傳進來,兩個人卻落在了大殿之上。
沉月緩緩上前,在老天君身邊說了幾句什麼,再看一眼跪在下麵的簡夜,退了下去。
“不孝重孫簡夜在此,請老天君降罪。”
殿上依舊沒有聲音,半晌,老天君微微抬頭睜開眼睛,並不回頭,用極其平靜的聲音道“何罪之有?”
簡夜雙手握拳,略帶沉重地開口,道“重孫身為天君,擅自離開天宮這是其一;貴為天界之主屈身於人,丟儘了天界的顏麵,這是其二;雖說是為保蒼生營救鮫族公主,但為情所困延誤冊封天妃一事,這是其三。”
“錯!”
簡夜渾身一震,老天君轉過身來,“錯!簡夜,到現在你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朕對你簡直太失望了!”
老天君恨子不成鋼,又氣又怒,簡夜不語,老天君又說“朕當初讓你來繼承天君之位也不曾想過你能做出多麼令朕驕傲的事來,也不是因為你是最適合的人選,而是簡夜,你懂得承擔,分得清孰重孰輕。但你竟然與熙炎一樣!太令朕失望了!”
“重孫自知大錯已經鑄成,不求天界原諒,隻求老天君降罪。”
“你身為天君,最大的錯是沒有為五界八荒考慮!朕當初以為你隻是貪玩罷了,想不到你把天界當成茶館,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黎明蒼生,五界八荒之事,你做了幾件?什麼時候開始,你連最後總要的事情都忘了!”
“重孫知罪。”
“知罪?”老天君緊握拳頭,背在身後,眼睛煞紅,“朕看,你這個天君不當也罷!”
簡夜僵住,正是給他當頭一棒!四下議論紛紛,卻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出聲。簡夜磕頭,額頭抵住金剛石的地麵,咬牙緊緊地說“是,重孫願意承擔一切責任。”
老天君大手一揮,正容亢色,“簡夜,朕現在罷黜你天君之位,將你貶到人間去做小小海神!此生都不能回來天宮!”
簡夜怔了一怔,隻聽身後有人道“請老天君三思!”南海乃是小海,四處無人,不是仙山仙地也不是繁榮之地,神仙去了就如同被放逐一般“國不可一日無主,天界掌管五界八荒更不可無君啊!小天君即使犯了大錯,但功可抵過,當下在無人勝任天君一位,還請老天君三思!”
殿上眾上君紛紛跪下,異口同聲道“請老天君三思!”
“由朕暫管八荒事宜!”此話一處,便是堵住了眾神之口,“來人呐!將簡夜上君送去凡界!”老天君半點情麵也不講,看也不看簡夜就立刻下旨道。殿上一時嘈雜,雖然大多數上君都不同意讓簡夜繼承天君一位,但數年下來,他也算是儘心儘力,即便是丟了天界的顏麵,讓他去凡界也是理所當然,但畢竟他也是天君。
簡夜緩緩起身,視死如歸,他本可以瀟灑地轉身離開,反正他也不想做這個天君。但為了波瀾,他低頭了,“簡夜知罪,請天君看在重孫也為五界八荒儘心儘力的份上從輕發落。”
“你還敢為自己求情?”老天君氣的胡子都豎了起來,瞪著眼睛,大手一擺,“來人啊!給朕拉下去,先拖到五行殿關他三日再將他送下凡界!”
“老天君……”
“爺爺何必動怒?”
大殿之上漂浮在空中的白衣女子正是本宣露,她輕輕從祥雲上跳了下來,微微欠身,“本宣露給爺爺請安,瞧著爺爺中氣十足,孫女就安心了。”
“沒大沒小!”
本宣露走到簡夜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另一隻手遮住自己的唇齒,十分嫌棄地掃過殿上的男子,她很想儘快離開這裡,男人的氣味真讓她討厭。
“十五,你給天界抹了這麼大的黑,這兒怕是容不下你了,你且去凡界待著吧。”
“姑姑?”
本宣露斜著眼睛,冷冷說“要讓本公主親自送你去五行殿?”
簡夜雙手緊握,隻得退後一步,拜禮,“重孫領罪。”
“十五,”本宣露提醒道,“你若要做什麼事倒也不打緊,隻不過,”她飄到簡夜身邊,湊到他耳邊輕聲說,“萬一惹得爺爺不高興,你該知道,那南海海底現在可還是一片狼藉。”
簡夜頓住腳,額角的汗水劃過他嘴角的微笑,“謝謝姑姑提醒。”
大殿的上君們紛紛退去,老天君一人坐在石階上許久,空無一人的大殿後出來沉月的身影。她抹著眼淚坐到老天君身邊,還未開口,便聽老天君先開了口。
“沉月,朕是不是做錯了?”
“君上,您沒有錯,”沉月靠在老天君身邊,萬分擔心地說,“這都不是您的錯,都不是。是注定了的,隻是您未卜先知罷了。”
“朕錯了,明明知道無法改變,卻非要逆天而行。”
“不,至少,”沉月勉強扯出笑臉來,“至少我們也不知道今後會如何,也許上天會眷戀他們。”
“朕老了,即便是錯,也改不了了。”
“天君請放心,您應該相信他們。”
老天君久久看著天河,天的意思,就算是天君的他也無法改變,天是變幻莫測的,有些事,就算是他也無能為力。若是從一開始他就改變這段劫數,該有多好。
陽光微涼,風清水淡,雲霧嫋嫋,朦朧煙雨。潺潺河水被一兩隻鴨子劃過道道水波,綠水青山,如墨水一般的山嵐被筆鋒渲染,暈開,就連山嵐都在哭泣嗎?是因為看得人有這樣的心情還是因為這片土地原本就令人回憶?
一滴一滴,稀稀疏疏的雨點擊打這這片靜寧的河麵。她喜歡盯著這變幻莫測的河水發呆,喜歡讓雨點飄到臉上涼涼的感覺,喜歡有人將她臉上的雨點胡亂擦乾。
她就如同這裡的空氣一般,朦朧迷惑,安靜得如同花卷一般,美得像是仙境,夢寐一般,但卻令人悲傷。
“娘,娘,你看那隻貓有兩條尾巴!”經過亭子邊的小男孩拉著母親的手指著亭中驚喜地喊道。
“這孩子又胡說什麼呢,又下雨了,快回家吧。”
“兩條尾巴,尾巴。”
“這孩子,哪裡有什麼貓,彆鬨了,娘給你買糖葫蘆好嗎?”
小男孩掙開母親的手跑了過去,亭中人躺在那裡,淺淺紫色的小花裝點著的白衣裙上,外衣似有似無,慵懶地披在肩上,腰間一縷絲帶垂落地麵。她側著頭盯著河水,長而黑的秀發上停落著的是一直歇腳的鸞鳥,被清風吹拂,發出若有似無的聲音。
她雙手抱著什麼,突然又一條黑色的東西在她懷中擺動一下,小男孩驚訝又害怕地正走過去。
“尾巴,尾巴!”
小男子伸著手抓住她的衣袖,小男孩的母親連忙過去拉住小男孩,“這孩子真是的,這位姑娘真不好意思,小兒調皮得很。”
她並沒有說話,懷中突然發出一聲貓叫,又又探出個頭來,那小男孩與她對看一眼,又又立刻鑽進落姬懷裡。小男孩卻驚喜地叫了起來,“黑貓!兩條尾巴的黑貓!”
“喵——”
又又抓了落姬一下,落姬才反應過來,回過頭來才見一個小男孩正歡喜地抓著她的袖子,一個女子正試圖讓這孩子放手。那女子看見落姬的同時愣了一下,好美的姑娘。
女子一時說不出話來,落姬見她不說話也就這麼看著她,女子突然回過神來,臉紅著抱歉地說“對不起姑娘……”
“無事,”落姬牽起小男孩的手,輕聲道,“小朋友,要聽娘親的話,要下雨了,快回家裡去吧。”
“貓,尾巴。”小男孩伸著手想去抓又又,落姬用袖子遮住又又,又又立刻消失不見了。
小南海四處找了好一會兒都沒找到,硬是被他母親拖走了。落姬又看向河邊,反手將又又變了出來。
又又甩了甩頭,趴在落姬懷裡打了個哈欠,“小九,咱們要在這裡待多久啊?秦淮河的水仙已經在這個亭子便晃了很久了。”
落姬摸著她的小腦袋,“無事,她找不到咱們。”
“不是哦,咱們不回妖界也不回天界嗎?待在這裡要做什麼?”
“不知道。”
“小九?”
“又又不喜歡這裡嗎?”
“濕濕冷冷的,又又喜歡暖和的地方。”
落姬沉默不語,這個地方早已經變了,這座亭子不知道拆了幾次,又重新建了幾次,這座城市依舊叫做金陵城,但城中已經不再是她熟悉的那個樣子,人也不再是她熟悉的人,也沒有一座青樓,叫做悅己滿園,更沒有一個當紅的藝妓,叫做綿堇。
可是她想不到彆的地方可以去,僅僅是這樣安靜地待著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奢侈。一直待在這裡的話就不必去麵對熙炎,還有整個天界。但是,她能躲到什麼時候?
這裡是曾經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落姬搖頭望了望天空,就是那個方向,熙炎就是從那裡掉下來了。對了,熙炎為什麼會從天上掉下來呢?落姬輕笑,不管是什麼原因,但他們相遇了。重要的是,這裡充滿了她所有的回憶,無亂是好是壞,現在想來,都是甜蜜的。
心裡有一種很沉重的感覺,感覺快要呼吸不過來了,鼻尖明明是酸的,但嘴角卻是微微向上,是喜是悲,摻雜在一起,可真夠她受得了。
落姬搖搖頭,抱著又又站了起來,從亭中走出去停在一個寫字的老人麵前,她拿出一錠銀子來,“先生,我能用用這些紙筆嗎?”
“姑娘會寫字?”
“自然是會的。”
老人做了個請的姿勢讓落姬坐下,拿了新的白紙和毛筆給她,又又跳到落姬的肩上。落姬沾了沾墨,正要下筆,突然卻停了下來,“熙熙攘攘的熙,炎熱的炎……”她自然是會寫字的,而這些字就也是你教給她的。
“喵?”
落姬輕笑,落下筆尖,寫好滿滿的一封信將它放入信封中,老人收起毛筆感歎道“姑娘長得娟秀,字跡卻張揚,可是難得。”
“先生謬讚了,”落姬欠了欠身,“不過是教的人是這樣的字,便學了這樣的字罷了。”
落姬轉身回到亭子裡,將又又放到亭中的欄杆上,“又又想家了?”
“想,我們要回去了嗎?”
“是啊,你且變成人形來。”
“要做什麼?”
“當然是有事要讓你去做。”
又又歪著頭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一轉身變成了一個小女孩。
落姬將她的頭發簡單地豎了起來,插上一隻可愛的蝴蝶簪子,道“拿著這封信,可彆弄丟了。”
“這是什麼?”
“家書。”
又又奇怪地說“小九這家書要給誰?你不跟我一起回家嗎?”
“我還有些事情,你先回去給五哥報個平安,說我一切都好,不必四處尋我。這信,交給鈺柳就好。”
“嗯,又又知道了,那小九什麼時候才回來?”
落姬想了想,笑道“很快,很快就會回去的。”等他不再找她的時候,她就會回去的。等她看穿了,不在意了,就會回去的。
隻不過還不是現在,隻不過她還想去彆的地方。不想被其他人知道,隻想一個人,將所有的地方再走一遍罷了。
“玄水河畔,煙雨意義惜月霧靄,我們初識便是戲劇。一把傘,你與我遮雨,喚我的名,吻我的發。就像那時在大嵐景宮第一次相見,你不記得我,我亦不認得你,是討厭,卻是逃不開。
秦淮河邊你不必來找我,那時你離我而去,我卻是想要等你的,但世事無常,雖是渡劫,卻終歸是沒了我們的孩子。十年,我恨你卻也記得你,一把劍,刺入我的胸中。我說我恨你,即便是愛你的。你可曾想過愛恨癡纏,我終究還是逃不過一個‘畏’字,你也逃不過一個‘癡’字。
你說你此生之位能夠找到我,卻從未說過愛,或許是你不敢說,又或許是我不敢聽。我逃避,但我們背離所有的人還是說了,我以為我們能夠前進,沒有什麼能夠再讓我我們分開。但是熙炎,你不必說不要說,終歸說與不說都是一樣的,終歸是不能實現,就像那日我依偎你懷中對你說得,能遇見你便是我此生最值得高興的事情。
人生一場虛空大夢,韶華白首,不過轉瞬。綿堇是我,我便是綿堇,曾經的那些,就讓他過去可好?白岩洞裡你刻下的字跡我依然上心,你記得我,我等著你,夠了。”
鈺柳提心吊膽地盯著熙炎的一舉一動,他知道前幾日又又回來為什麼把這封信給他卻不給魄霄了。若是讓魄霄看了這信,估計已經變成碎片了。半晌熙炎隻是緩緩坐下,盯著這封信什麼都沒有說。鈺柳走近熙炎,思忖了好一會兒,正準備開口就見熙炎放下信。
鈺柳愣了愣,熙炎平靜地開口,道“她在哪?”
“信是又又帶回來的,說是在凡界的金陵城與小九分開了,”鈺柳指著門外院子裡已經爛醉的魄霄,回來之後就是這個德行了,“五哥已經趕去金陵城找了,一無所獲。”
熙炎抬眼瞪住鈺柳,鈺柳心虛地說“她其實就是在躲你,你又何必……”
“她,”熙炎微微一愣,猶豫道,“知道青鸞雙飛雪的能力了?”
“你覺得呢?”他即便是將這個天地翻了過來也找不到落姬了。若是落姬存心,便是怎麼都找不到的。
熙炎笑得很淺很輕,不知所措,他再一次領會到了這樣的感覺。兩次,同一個女人,哈哈!他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簡夜說得沒錯,從他被簡夜帶回天宮的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應該這麼做了。
鈺柳但心地跟在熙炎身後走了出去,門外,行雲還是悠閒地賞花,見熙炎出來立刻收起了笑臉。看熙炎這個樣子他就知道沒有任何收獲了,他收起酒杯走了過去,“女人嘛……”
他一開口就覺得自己這麼說有點不對勁,話說他是想讓熙炎看開一點,可若是他說了有用的話,熙炎也就不必來這一趟了。於是行雲十分看狀況地拍了拍熙炎的江邊,隻得搖頭歎氣,又不知是多少年要將自己封閉起來了。
“回吧。”
行雲倒是覺得他現在開口比不開口更恐怖,“回,回哪兒?”
“天宮。”
“好,等等,你說什麼?”
熙炎二話不說騰雲而起,行雲急忙跟上。
一路無語,行雲幾次想問卻又沒有問出口,知道回到天宮,跟著熙炎來到無上宮的大門口,他才終於忍不住了。
“你去無上宮是要做什麼?現在裡麵的人可不是簡夜,”行雲快一步攔住熙炎,“你不去找落姬我就已經很難以理解了,現在跑去找老天君是想得他一通好罵?”
熙炎輕描淡寫,“找到又能如何?”
“廢話,找到當然,”行雲愣了愣,反問,“你可是想通了,不找了?”
熙炎直接從行雲身體裡走了過去,“早該想通了。”
行雲待在無上宮門口很久都不見熙炎再出來,等他思忖著這家夥是不是從彆的門出去了的時候,無上宮裡終於有人走出來。隻不過那人不是熙炎,而是老天君。
“你也不必跟著我來,留在天宮,老天君必定會將你分配去更好的地方。”狂風大作,卷起巨浪翻滾。上一次來這裡的時候正是晴空萬裡的,心情卻是帶著任務而來的,這一次的大海雖然是洶湧澎湃,不知為何,心情卻格外輕鬆。
玄玉半跪在簡夜身後,緊緊閉著雙唇並不說話。簡夜露出久違了的笑容,沒心沒肺地說“我來這兒可是心有所屬,玄玉,你跟著過來我可不會感激你哦。”
“君上……”
“玄玉,我已經不是天君了,不必這樣稱呼我,”簡夜十分輕鬆地說,“不當天君倒是感覺輕鬆了許多,果然,我不適合那個位置。”
“殿下自從繼承天位以來,隻有在波瀾小姐麵前笑得最為真實,如今也算是了了心願。”
“玄玉,”簡夜突然轉過身來,期待地說,“不要告訴我波瀾她怎麼了,我知道朽紋將她照顧的很好。我要親自去看她。”
“殿下,您還是沒有變。”
簡夜眯著眼睛,已經想到波瀾再見到他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了。
玄玉這下倒也是放心了,他沉默一陣,又說“殿下,臣以後不能在您身邊為您效力了,請殿下凡事以大局為重。老天君雖然將您貶下凡界,但卻還是關心著您的,臣和本宣露公主都希望您能重返天界。”
簡夜輕笑幾聲,他又怎麼會不知道本宣露的意思呢。
“姑姑可真是,關心我的話都不會好好地說。”簡夜將一顆避水珠吞下,走進這翻滾著的大海中。從這一刻起,他便是這南海的海君了。
三百年後。
火燒一般的池子裡熱氣衝天,岩漿鼓著氣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火浴池的旁邊,那個被朽紋拆掉了的竹房子又被搭了起來,放著冰塊帶著淡淡的涼意。
在床上睡得正熟的人被人一腳踹到了地上,還不等他看清來人,自己就被那人給抓了起來。
“你還有心情睡覺!快起來,逃命啊!”
鈺柳已經習慣從進他的屋子裡擅自大喊大叫還不管他在做什麼就直接將他拖走的魄霄了。上次是因為他不小心將魔界砸了了大洞,不得已要拖著他離家出走,這次又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五哥,你能消停會兒嗎?我剛剛去了趟天界很累了,彆鬨了好嗎?”
“你這混賬東西!要不是你能遁地,你以為我想每次帶著你這個拖油瓶嗎!給你個機會協助本王你還敢多話!趕緊給我走!”
“去哪啊?妖王說了,不讓你隨便出妖界。”
魄霄一把將鈺柳扔了出去,鈺柳怕熱,身上長出一堆柳葉來將自己包住。他不由地歎氣,“五哥,你又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混賬東西!我什麼時候見不得人了!”
“哎……”
魄霄拿著長槍指著鈺柳的鼻子,“什麼都沒做,是貽曇那娘們兒找上門了!我能不跑嗎?要命啊!”
“哈哈!你用得著炫耀嗎?”
魄霄突然勾起一抹笑來,長槍刺穿他的衣領,將他拎了起來,“我剛剛看見柳姨了,聽說要給你相親啊,哈哈哈!”
“彆,彆鬨了五哥!快放開我!”鈺柳臉都青了,相親什麼啊!他死都不要!他死死拉住魄霄,“我們走,我們現在就走五哥!我現在突然很想出去逛逛,怎麼樣?”
魄霄將他扔了下來,“哦?不怕妖王怪罪你了?”
“沒,沒事,她知道我不見了肯定是被你擄走了!”
“混賬小子!哈哈!”
“哈,哈,哈!”
鈺柳十分自然地跟著一起大笑起來,“哈哈。”
魄霄愣了愣,依舊跟著笑了兩聲,“嗬嗬。”
鈺柳看著魄霄的樣子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尷尬地笑道“嘿嘿,五哥,我說是不是有點……”
魄霄的笑容僵硬在臉上,已經感覺到身後有陣陣寒氣了,“嗬嗬,是,是有點,不對勁啊。”
鈺柳渾身打了個寒顫,“該不會是……”
魄霄急忙抓住他,“快遁地!”
寒氣逼人,火燒一般的地麵瞬間變成了冰麵!撩人的聲音緩緩響起,“五哥,你這是趕著去哪兒呢?”
魄霄心虛地咽了咽口水,無所謂地收起長槍,轉過身去,紅衣素裹,麒麟的羽毛製成的火羽衣珍貴超凡,印著雪白的肌膚格外魅人。裙擺落地,宛若驚鴻,漫步,不,應該是飄在空中簡直就是一團火焰,燃燒不儘。沒有風,這股寒氣卻將她發上的步搖帶得叮當作響,一把冰扇掩麵,那花紋淡雅,微微眯起的眼睛發出略帶紅色的光。
落姬走到魄霄麵前,無奈地說“五哥,你該不會忘了再過不久,就該去接繆緋回來了吧?還有柏苼,也快成年了,我想將他也一同接回來,五哥,你若是再讓鈺柳帶著你遁地的話,我就將你們給凍在地底下,你也就不必再出來了。”
“混賬丫頭,怎麼跟五哥我說話呢!當了妖王了不起啊!沒大沒小的!誰說我要走了,我有說嗎!”
“那便好,”落姬正準備離開,又停下腳步來,說,“啊,對了五哥,貽曇上君方才派了仙使過來,說她隨後回來拜訪。”
魄霄一愣,“你還是放我走吧!”
落姬想了想,反問道“你就如此害怕她?”
“說什麼廢話!我會怕她?我是不跟女人一般見識!”
“是嗎?不過我好像聽行雲說,貽曇上君要嫁人了呢。說不定這是她最後一次來咱們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