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錄像
左筠心知道她爸媽的死亡留有錄像，她不知道怎麼拍攝的，她也是無意中偷聽到的。
那年左筠心才十四，在特遣隊待了十年。
年僅十四歲的左筠心半夜敲開馮玉華的房門，半大的孩子，強撐著精神不讓自己哭，竭儘全力讓自己冷靜，想要馮玉華給她看錄像。
馮玉華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因為那段錄像實在是血腥，左筠心才十四，她現在連裝冷靜都不會，更何況，那段錄像，他們這些身經百戰的緝毒警看了都承受不了，更彆說一個孩子了。
左筠心眨著眼睛，抓著馮玉華的衣袖，一遍又一遍問“如果我可以加入特遣隊，我是不是就能看那段錄像了？”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等到她真正以隊員的身份加入特遣隊的時候，馮玉華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再阻止她了。
她把錄像給了那個剛剛過了二十二歲生日的年輕人。
馮玉華無數次告訴過左筠心，那段錄像很血腥，左筠心也做足了心理準備，但是當她真正看到錄像的時候，錄像沒有看完，隻看了不到一分鐘，她就從房間裡跑了出來。
直奔廁所，在那裡吐了五分鐘。眼淚混合著嘔吐物，那是左筠心二十多年最狼狽的時候。
“我爸媽當時……在臥底，在巴讚特那裡，因為兒時的……‘孽緣’，在那裡的位置還不低，但是身份暴露了。”
左筠心蜷縮成一團，以最缺乏安全感的姿勢坐在沙發的角落裡，半張臉埋在腿間，隻露出空洞的眼睛。
“那些人，用了最嚴酷、血腥的方式對待他們。給他們注射藥劑，讓他們保持高度清醒，並且身體敏感度被拉高，任何疼痛都會呈數十倍放大。”
“他們砍了我爸媽的腿，又砍掉胳膊。我爸媽……用眼睛觀察，用手記錄，把情報傳出去，他們就用錘子，一根根把我媽的手指骨頭敲碎，用刀刺我爸的眼睛。”
趙泊歡和任久都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可偏偏左筠心冷靜得像個局外人，從她的語氣和表情來看，那好像根本就不是她的父母。
“然後……”
“好了。”任久拿起一瓶水遞給左筠心，“好了，彆說了。喝點水吧。”
左筠心推開任久的手“我得說完。話不能隻說一半。”
趙泊歡垂眸“隻說一半也不會怎麼樣。”
左筠心好像沒聽到，繼續說“然後他們拿刀，就是那種大砍刀。”左筠心說著，還用手比了一下砍刀的長度和寬度，“把我爸壓在我媽麵前，一點點砍掉了他的頭。然後衝著鏡頭，以同樣的方式對待我媽。”
“可我爸媽……他們從開始到最後，沒有透露過任何一點線索，他們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哪怕是慘叫，沒有，沒有。”
左筠心的眼睛已經被眼淚充斥，可她的聲音聽不出半點哽咽，好像一個機器人，她的眼淚隻是設定好的程序，到時候了，該流了。
一個劣質的機器人，聲音都不知道隨著情緒變化而變化。
“十遍。”左筠心任由眼淚流淌，沒有去擦，她眼前一片模糊，隻有紅色地毯的輪廓。
紅色……紅色……好深好多的紅色……好像血……
眼前淌了一地的血，耳邊有嗡嗡聲，聽不清那是什麼，但好像很痛苦。是誰在哭嗎？是誰在喊嗎？是誰在笑嗎？
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