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一遍遍說恨自己的時候,司徒赫哲痛不可抑。靈魂深處的疼比傷口更痛千倍萬倍,再也撐不住整個人倒了下去,任黑暗卷走他所有意識。
巡房的醫生及時發現了凶殺案現場,由於齊子姍特殊的身份,他們並沒有報警處理,而是先給司徒赫哲進行急救。
藍白相間病號服上濺滿是血漬,齊子姍整個人如失了魂的傀儡娃娃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任由那魔魅的紅燈一點點積累自己的驚恐和忍耐力。
衝動之下,紮的那一刀又重又深。腦子裡一遍遍回放著司徒赫哲倒下去前的那一句話“你就這麼恨我嗎……你就這麼恨我嗎……你就這麼恨我嗎……”魔咒一般的語言一遍遍重複回旋著。
蜷縮起身體,緊緊抱著自己的手臂,雙目空洞無神。從事發到現在已經整整過去了兩個小時,手術室的燈依然亮著,仿佛沒有熄滅的那一盞。
精神處於崩潰邊沿的齊子姍,整個人失魂落魄,問她什麼都毫無反應。加上受傷的人身份特殊,院方不敢自己妄自決定什麼,於是,打電話通知了趙藝苑。
不愧是雪園的管家,遇到這樣的事仍不慌不忙,從容冷靜。一邊命令院方儘力搶救司徒赫哲,一方壓下所有的消息。
此事若走漏一點風聲後果不堪設想,尤其不能讓大少爺和老爺子知道。還有無孔不入的狗仔若是知道了此事,不知會渲染成什麼樣子。
總而言之,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要守口如瓶,有什麼決定等司徒赫哲醒過來再說。目前最重要的是,儘一切能力搶救他。
看著自己對麵嚇得瑟瑟發抖的齊子姍,趙藝苑並沒有上前沒有安慰,也沒有惡意叼難。
從雪園落成的那一天她便在那裡工作,熟知司徒赫哲對何若雲的感情,也看透他對齊子姍的不尋常。在一切事情還未明朗前,她不能妄自作主,要知道她隻是個身份低微的管家而已,真正有處置權的人是司徒赫哲。
冷,無孔不入的寒氣侵入她每一個毛細孔,冷得連牙齒都在打顫。眼前一片怵目驚心的紅,漫無邊際地鋪展開來,成了一片鮮豔而詭譎的世界,壓抑著的神經,令人無法喘自,透不過氣來。
現在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當時哪來的勇氣和力量,居然將剪刀插入了司徒赫哲的胸膛,還紮得那麼深,那麼重。
以要命的姿態,使儘自己全身所有的力氣。
此時此刻想來除了覺得不可思議外,就是害怕。人在衝動之下往往考慮得不夠周全,現如今後害的蟲子一寸寸噬咬著她的神經,她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否真的希望司徒赫哲有事。
凝著那魔魅的紅燈,如血般的紅,刺得眼睛快要睜不開,漫天全是司徒赫哲體內噴出的血的顏色。驚恐煎熬著心扉,不知如何是好。
過了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久,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渾身發麻酸痛,又冷又懼的齊子姍已經直不起身子,隻有豎起耳朵努力聽著醫生的話,希望能聽到心中那一絲若隱若現的答案。
手術室的門一開,趙藝苑整個衝了上去。一身嚴謹精明裝束的她此時此刻亦不像表情那樣般淡定,多了幾分掩藏不住的驚恐和慌亂“醫生,我們家先生怎麼樣了?”
維持著同一個姿勢的齊子姍豎起耳朵聽著,全身每一根神經都緊繃到了極點。與司徒赫哲複雜又糾結的關係,連她都分不清楚心中那渴望的答案究竟是什麼?
醫生滿臉凝重地瞥了一眼長椅上的齊子姍,才回答趙藝苑的問題“司徒赫哲傷得很重,剪刀差一毫米就戳中了要害。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司徒先生得到了及時而有效的救治。不過,他還沒有度過危險期,需要進入加護病房觀察幾天。如果醒來就沒事了,萬一出現其他病變就麻煩了。”醫生的話一半希望,一半絕望。
“謝謝醫生。”趙藝苑聽完後有禮地向醫生道謝。
“不必客氣,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請你通知家屬辦一個住院手續。”醫生突然開口令趙藝苑十分為難。
司徒赫哲的家屬,除了司徒老爺,他唯一的大哥司徒浩然就是傷他的齊子姍。前者她不敢驚動,後者似乎不適合去辦這個手續。
“醫生,我是司徒先生的管家,我去辦可以嗎?”有些猶豫和遲疑地問。
“好吧。”安寧醫院是一家類似於高級療養院的醫療機構,這裡雖有一流的設備和醫生,但被需費用之高昂,並非一般家庭支付得起。
所以,能到這裡來的病人非富則貴。因此,他們對一些硬性規定做了較為人性化的調整。
得到了允許忐忑不安的趙藝苑悄悄鬆了一口氣,跟著醫生去做住院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