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深邃如海緊緊盯著床上病弱的瓷娃娃,病魔的折磨下瘦了一大圈,原本標準的瓜子臉變成尖長的錐子。明眸黯淡無光,如一泓死水再激不起任何波瀾。
晶瑩白皙的臉頰流掉最後一絲血色,慘白中透著病態的青。嬌唇裂開血痕,乾涸的血跡上浮現一層浮屑。她宛如強風中的柳葉,隨時隨地會翩然落地,離他而去。
驚慌撞擊著心岸,疼痛著那一根牽係在她身上敏感而脆弱的神經。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沉默,她選擇彆過頭,假睡來掩飾自己無能的驚恐。她幼稚的行為對司徒赫哲是一種難以言述的傷害,她連看都不肯看他一眼。
疼痛越來越強烈,漫延至每一根神經末梢,糾扯著他的理智,幾欲發狂。強自按捺了下來,戴起冷酷的麵具“彆給我裝死,你最好快點給我好起來。”丟下霸道的命令,轉身離開。
“砰”一聲重重甩上門,同時也在齊子姍心口砸出一個黑洞。
狂暴的霸道氣息變淡,齊子姍才敢悄悄睜開眼,幻影中他高大的身影依舊存在,無孔不入侵襲著她的靈魂。
在齊蒙蒙的照料下,齊子姍一天天好轉了起來。然而,鬱結驚惶的心使得身體很難徹底康複。
陽光明媚的春風,桃花園裡紛飛著片片夢幻。在齊蒙蒙的再三勸說下,齊子姍終於答應出來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如夢似幻的桃花園裡,一朵朵粉嫩的桃花在風間翩然起舞,旋轉著生命最後的絕豔,迷炫著多情人的眼。
“姍姍,你先坐一下,我去給你拿瓶牛奶。”扶她在樹下落坐,那小心嗬護的姿勢,齊子姍心頭淌過陣陣暖意。
“姐,謝謝你!”翦眸漾起難以言述的感激,姐姐對自己種種的照顧,體貼和關懷,她銘感於心。
撫了撫她的發,豔麗的臉上浮現幾分哀傷“姍姍,你恨我嗎?”愧疚地低下頭,不敢正視她的眼睛。
抓住齊蒙蒙的手貼上自己胸口“姐,你怎麼這麼說?我感激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恨你?!”
“何若雲是我推下樓的,這一切與你無關,而你替我承受了所有。姍姍,對不起,對不起。”頭抵住彼此緊握的拳,淌下滾燙的淚。
“姐,你彆這麼說,我很高興自己可以替你做些事。姐,以前都是你在保護我,照顧我,現在換我來。我們是一生一世的好姐妹,不是嗎?凡事又怎麼能分得清楚呢?!”雙眸堅定地凝著齊蒙蒙,無怨無悔。
“謝謝,謝謝你,姍姍。”哽咽的聲音充滿自責與愧疚。傾身向前,將齊子姍抱在懷裡。無人看見的淚眼裡流露得逞的笑。
那天看到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齊子姍時,她驚呆了。渾身上下全是男人瘋狂的痕跡,仿佛孩子的生命也走到了儘頭。
齊子姍一動不動陷入可怕的昏迷,任憑誰叫都沒有反應。
司徒赫哲瘋了似的叫來醫生,命令他一定要救回她,如若救不回,他就要他陪葬。從未見過那個樣子的司徒赫哲,像被人捅了一刀的撒旦,怒極,又痛極,殘忍地要撕毀一切來祭奠他受傷的自尊。
所有人都驚呆了,沒有人懷疑他話裡的真實度,唯有希望齊子姍不要有事,早日醒來,否則他們通通難逃被毀滅的命運。
在司徒赫哲瘋憤的外表下,她看到了另一種感情,擔憂,驚恐。
她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發生了,司徒赫哲愛她,那殘暴的怒氣裡全是害怕失去她的驚恐。撒旦的憤怒全是因為愛。
一切已經脫軌,往她預料不到的方向發展。見識了司徒赫哲的可怕,她心有餘悸,當下最重要的是緊緊抓住齊子姍這張護身符。
如果她有任何意外,她亦無法全身而退。她必須先保住命才能謀劃其它。
“姐,我好渴。”故意支開齊蒙蒙,阻止她的自責與悲傷。在這種時刻悲傷太噬人,她們已都承受不起。
“你等著,我去給你取牛奶去。”替她拂去肩膀上的花瓣起身離去,望著漸行漸遠的身影,齊子姍終於掛不住搖搖欲墜的麵具,任其無力脫落,與殘花一同埋入泥土。
絕美的景色裡在她眼裡成了荒蕪,她該怎麼辦?誰能救救她?救救她爹地?!
無助的淚再也壓抑不住成串成串往下掉,濕了陽光,濕了繁花,濕了疼痛的靈魂。
“齊小姐,聽說你生病了?”沒有起伏的女音打破她一個人的寧靜,來不及拭去腮邊的淚,猝不及防抬起驚訝的眸。
陽光下一身職業套裝的歐米雪優雅端莊,高貴如同女神。